夏日里的太阳毒辣, 正中午的时候人都感觉有些燥热。
此时贝勒府上, 李侧福晋的院子外面却有一个人跪着, 虽是跪着可看身形却十分的有骨气, 腰杆挺的笔直的不说, 脸上的表情有股子大义凛然的意味。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在拜佛, 哪里像是在罚跪。
身后传来脚步声, 悄悄的那人的腰杆更加挺拔了点,只听的那脚步身果然在她身后停了下来。
可还没待她高兴,开口的确是个女声, 听着语气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钮祜禄格格,是奴婢。”
“爷与侧福晋在偏房呢,就算是爷要走, 也不在格格这边走。”
来的是李氏身边的大格格, 她跟在李氏的后面,别的没甚出彩的, 牙尖嘴利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一颦一笑端是模仿着李氏的样子来。
钮祜禄莲心跪在地上, 袖子里面的手捏的紧紧的, 闭着眼睛不再去看眼前的人。
只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她现在是没有得势,以后……以后这些人还不是要看着她的脸色, 跪在她脚下过日子?
到时候,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起到时候她穿着贵妃服饰, 接受这些人膜拜的时候, 此时所受的任何的屈辱都要一一的记下来。
正午的太阳毒辣的紧,李氏也知道分寸,除了第一天给她下马威软垫里面加了针后,接下来的这两天倒没有使坏心思。
钮祜禄莲心以前在钮祜禄府上,享受的是一等一的待遇。
虽然见面时亲生的生母会教她一些女人之间相处的手段,但那个时候她以为用不着。
只学着她装无辜,扮天真倒是学到了精髓。
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当初怎得就嫌弃她是青楼女,看不上她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呢。
现在自己就算是跪到死,李侧福晋也不会让她与爷见到面的,更别说自己脸上这楚楚可怜的表情了。
再好看,爷看不见又有用什么用?
钮钴禄莲心不傻,在李氏那里吃了两次亏后,立马的就知道四爷的后院不是什么温和的地方,别人都在拼命,若是自己比别人慢点,怕是连点渣都捞不着。
李氏现在独大,最着急的应该是福晋。
于是,第二天乌拉那拉氏的身边就出现了个端茶倒水,无比殷勤的丫鬟。
李氏看着原本应该跪在院子外面的人没来,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主子,听说钮祜禄格格是去了福晋那。”
“算是便宜她了。”李氏咬着牙,恨恨的看了前面一眼才转头往屋子里面去。
钮祜禄莲心这般的投诚,福晋自然的是受着了,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个伺候的人,但也算是不痛不痒的打了下李氏的脸。
她侧过身子看着镜子里面,倒映出身后低头女子姣好的脸庞。
李氏艳丽,宋氏温柔,这新来的格格倒是有着府里没见过的样貌,瞧着外表有些天真。
也不知爷到底喜欢哪一种,想到这她又正眼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她长的是没这些花骨朵姑娘般的好看,可是作为福晋她需要的只要端庄就足够了。
胤禛这段时间后院去的少,午膳基本上也是在她或者李氏那里去用的。
今个苏培盛倒是很早就来打了招呼,午膳时分一过,胤禛便踏着脚步过来了。
早有小丫鬟跑来禀报:“爷过了游廊,拐个弯儿的就快到了。”
乌拉那拉氏站起来,手扶着刚插好的发簪,眼神淡淡的往后面看了一眼:“钮祜禄格格忙了一上午累着了,待会从偏房出去吧。”
钮祜禄莲心嘴角一阵苦涩,但还是弯下腰行礼:“是,福晋。”
当着一屋子奴才的面,虽刻意的放慢了脚步可还是没能等到爷,只得遗憾的走出了内屋。
她的心思却是没能瞒过在一直在后院争斗的乌拉那拉氏,眼里满是冷笑。
“去看看,贝勒爷到哪了。”
不一会后小丫鬟跑来,神色还有些慌慌张张的,抬起头来欲言又止结巴道:
“福……福晋,贝勒爷转头去了侧福晋的院子。”
“怎么回事?”
乌拉那拉的手一紧,语气带着质问。
“说——说是侧福晋的贴身丫鬟来找了贝勒爷,好像,像是说小阿哥病了。”
丫鬟顶着压力,说话难免的会有些结巴。
可久久的确不见福晋出声儿,抬起头一看却见福晋笑着张脸,就跟没事人一样。
可那丫鬟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下传来。
***
上次与胤禛谈过之后,看守的侍卫倒是没有少,只那两个贴身跟着的大汉胤禛叫人去掉了。
意思就是不再强行的看着她了,宋西楼的活动范围也大了不少,至少外面是来去自由了。
胤禛这段时间来的勤,但也就是坐坐,两个人之间说说话。
宋西楼知道还是上次的事情让他心里有了疙瘩,于是言语间也尽可能的讨好他,就连与冬柳商量事情也是靠着冬芽出去了。
她是断然的再也不敢惹到胤禛的怒火,而且……她不确定在他面前有没有露出破绽。
钮祜禄府上这段时间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前有堂堂的皇四子亲自开口向皇上讨要他府里的格格,风光还没过去几天又出了他府里大公子入狱的事。
平头老百姓大呼:“去的可是大理寺,那个地方一般人基本上是有去无回。”
上辈子因为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所以宋西楼也不知后面怎么样,只是在记忆里好像记得钮祜禄长胜一直与大理寺家少卿家的公子有来往。
“大理寺少卿?”宋西楼嘴里小声的嘀咕着,到底是哪一个呢?
这个时候胤禛从外面打了帘子进来,见她撑着头眼神迷茫,倒是笑了:
“你一个人在这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宋西楼只感觉头顶被一只大手抚摸了两下,刚想抬起头却被手的主人使坏给压了下去。
与他在一起的感觉甚好,宋西楼不由自主的蹭了好几下,脸上的表情一脸的满足。
可还没舒服够呢,胤禛却突然间放开了,疑惑的睁开眼看起,却发现他轻咳了一声,偏着头的脸上似笑非笑。
“爷?”
胤禛却抬头,笑:“跟小狗似的。”
黏糊起来倒是惹人疼惜,让他几乎忘了她还有伸爪子的时候。
“刚刚听你在念叨着大理寺少卿?”撩开帘子的时候,听见的确时是这句,胤禛觉得自己没听岔。
宋西楼一愣,含糊着开了口:“是。”
“我听说钮……钮祜禄府的人被大理寺的人抓了。”
说着试探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又继续道:“我虽然不在乎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们知道我在你这。”
“上次还来这闹了,会不会影响到你?”
这句话问的就是故意的了,宋西楼知道这件事是胤禛亲自挑出来的,影响不影响的,他自己心里明清。
上辈子宋西楼认识的胤禛永远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冷静自制,同时也是冷酷至极。
即使她与他之间有过肌肤之亲,纽祜禄莲心不过是耍了个小手段,他说放弃自己就放弃了自己。
她一直都没看清过眼前这个男人,哪怕是现在,一直隐隐自豪的耍着手段与他纠缠,可内心深处知道。
若是走错了一步,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厌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