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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1 / 2)

五灵界,焰国,定王云泽萧齐纳侧妃,宴三日。

因是焰皇赐婚,场面比迎娶正妃时更隆重,不仅在朝官员,地方上也都遣人送来贺礼,迎亲的队伍足足排了皇城七条长街,百姓们纷纷观望。

焰国素以复姓为贵,云泽乃大姓,本为焰国古贵族,云泽萧齐因百年前助焰皇登基而封王,是焰国唯一的异姓王,深受焰皇倚重,手握兵权,此番迎娶的侧妃,乃是秦川将军胞妹秦川琉羽。

锦被鲜艳,地毡铺红,一夜花烛将燃尽。

暖意袭人,红彤彤的烛光下,云泽萧齐长身立于桌前,只着雪白中衣,灯光勾勒出冷俊的脸部轮廓,他双手拿着那顶火花冠,神色不辨。

同样的场景经历了两次,面前依稀站着另一个女子。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我不勉强你,我可以等,”记忆中那女子头戴花冠,笑靥里满盛自信,美丽如漫天彩霞,“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从今以后就要祸福与共了,我会帮你打理好内事的。”

因为她,琉羽等了整整百年。

精致华美的火花冠,代表着尊贵身份,作为焰国迎娶正妻才能用的饰物,出现在本不该出现的场合,这是他对琉羽的补偿,尽管会带来不小的影响,甚至产生严重的后果。

他缓缓放回火花冠,星眸微闭。

“萧齐,在想什么?”身后,床上帐幔被掀起,琉羽半撑起身,一条玉臂露在锦被外,受室内暖意所熏,双颊犹染红,新婚夜过,未免有几分疲乏娇慵之态。

“你醒了,”目光不觉转为温柔与宠溺,他走到床前扶起她,“时候还早,何不多睡会儿。”

琉羽倚在他怀里道:“今日还要进宫谢恩,回头赴宴的王妃夫人们个个都是贵客,想她在时,这些事替你安排得极周到,我只怕料理不好让人笑话,给你丢脸。”

他抱住她:“我不会怪你。”

“头一回当家就出错,岂不让下人们看轻,”琉羽移开话题,“这次陛下赐婚是有意为之,应该是影妃在背后挑唆。”

他只略略弯了下嘴角。

飞鸟尽,良弓藏,君始终是君,共患难可以,随着手中权力越来越大,君臣生嫌隙也是迟早的事。

琉羽垂下眼睑:“你明知如此,还为我这么铺张,越军旧部会不会……”

“乌将军与昭恒将军他们都送礼来了,”他制止她再说,“我本该早些娶你进门,这些年委屈你了。”

“我并不在乎这些的,能陪在你身边就已足够,”琉羽柔顺地伏在他怀里,道,“你都执掌越军这么多年了,他们还念着旧主,始终不是好事。”

他微微皱眉:“急不得,外头的事我自有道理,无须你操心。”

知道他不喜自己插手外事,琉羽忙识趣地转移话题,两人再温存片刻,琉羽就起床唤侍女进来伏侍自己梳洗,看着镜中美人,萧齐随手取了支金钗替她戴上,两人相视一笑。

琉羽站起身道:“我该过去给她敬茶了。”

萧齐迟疑了下,摇头道:“算了吧。”

“她毕竟是你名义上的正妻,”琉羽执意道,“焰国礼制,拜过她才能算云泽家的人,我不想落人口实,无妨的。”

萧齐沉默片刻,道:“既这样,我陪你去。”

云泽作为焰国大族,萧齐这一支又是正宗嫡系,家祠里香火不断,进门,迎面设着无数灵位,供奉的都是云泽家历代先祖,璧上悬挂着画像,记录着先祖生前容颜,以及族中的评价赞美之辞。

萧齐顿了顿脚步,搀着琉羽走向最后面那张供桌。

供桌空荡荡的,上面只孤零零地放着个灵位,尘灰满布,炉中烟灰冷寂。

一丝惊怒之色自眸中掠过,萧齐当即松开琉羽的手,看着门口的管事冷冷地道:“云泽家祠是容你们吃闲饭的地方么?”

管事与仆人们早已心惊胆战,闻言全都跪地求饶,也是他百多年来从未认真看过这里,他们才敢如此怠慢,所有人早就认定他今日不会按规矩来的。

琉羽嘴角微弯,劝道:“罢了,好日子里就免了责罚吧,他们下回必定不敢了。”

她帮忙说情,萧齐这才忍住没有发作,示意仆人们退去:“先祖眼底,不论是谁,既进了家祠,就不容任何人怠慢。”

琉羽道:“我明白。”

两个人重新转向供桌。

尘灰下的灵位,尚能辨识“云泽越氏夕落”几个字,供桌后方的墙上珠网遍结,挂着一名女子的画像,由于缺乏保养,已经破旧不堪,泛黄褪色,模糊得看不清容颜了,只从那姿态间感受到,其风神极美。

琉羽别过脸:“你说过,她与你并无夫妻之实。”

“越将军父子之事始终是我的过失,如今越家已无人,云泽家理应收留,”萧齐轻声道,“何况她的死是我造成,我亏欠她太多。”

“是我失言,你不必内疚,”琉羽扶住他的手臂,眼睛紧紧盯着那灵位,“你是为了救我,她若怨,只管怨我吧。”

萧齐握住她的手:“羽儿,多谢你。”

琉羽垂眸道:“她旁边……将来是你。”

萧齐摇头道:“你将来也会陪着我。”

琉羽抿嘴。

侍女们早已拿了块锦垫过来铺在地下,又捧上茶盘,琉羽拜过灵位,亲手接了茶敬奉,然后才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冲他眨眼:“从今往后我就是云泽琉羽了,赶都赶不走的。”

逝者已矣,萧齐更有了珍惜眼前人的心意,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星眸中,平日那些锋芒尽数褪去,满含柔情:“再过半个时辰就进宫谢恩,我先出去准备,你再回房多歇会儿。”

琉羽答应着,目送他出门离开,许久才缓缓侧回身,唇边笑意逐渐敛去。

侍女们全都垂首。

忽闻“哐啷”一声,有如玉石碎裂,供桌上“云泽越氏夕落”的灵位被长袖扫落于地,好在那灵位乃是万年木所刻,竟无丝毫损坏。

贴身侍女艺如忙过来扶住她,朝灵位啐道:“生前令王上为难,死了还要留在云泽家的祠堂,但她不过是个挂名的王妃,从未享受过王妃的尊贵,如今定王府只有夫人,夫人何必跟死人计较?”

琉羽微微别过脸,语气暗藏愤恨:“这一百多年,我每日每时都在担心,生怕进不了云泽家的门,遗人笑柄,一想到是因为她,还要向她敬茶,我……”

艺如使眼色:“王上心里只有夫人,夫人早已经赢了她,何必生无谓之气,让王上知道反而不好。”

琉羽长长地吐出口气,点头道:“是我失控了。”

一名侍女连忙上来将灵位拾起,放回原位,其余侍女均不敢作声。

艺如道:“稍后还要进宫谢恩,夫人先回房准备吧?”

琉羽恢复平静,搀着她的手步出家祠。

不着天,不着地,数峰生于虚空之上,耸立于白云之中,峰上遍是白石古木与奇花异草,其间点缀着无数亭台楼阁,更有水声潺潺,鸣禽飞走,只是不见人间烟火,透着不尽的冷寂。

风满襟袖,素白衣带起伏,身形越显单薄,惟独那双幽深凤眸,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洞府外,雁初独立小桥,远眺。

天际,一行雁过,正是越冬归来。

使女走来唤道:“雁初姑娘,弈主让你过去。”

三尺宽的石径,通往万丈悬崖,崖畔竖立着一块白色巨石,高数丈,远远的就能看清上面那巨大的黑色古篆文,乃“弈崖”二字,雄劲有力,风骨棱然。

使女引她至此,悄然退下。

雁初放慢脚步。

耳畔琴声飘渺,巨石前是个小小的凸出悬崖之外的平台,平台两边生着几株奇特的花树,洁白花瓣落满地,掩映着中间那张石棋盘,和三个石凳。

身在永恒之间多年,眼前这地方雁初却只来过一次,关于那位特殊的主人,她也只见过一次,而且是在重伤神智模糊时,更不记得其容貌,惟有“永恒之间”四个字清楚地标志着他的身份。

走过石棋盘,将近悬崖边沿,雁初停住。

一袭淡蓝色衣袍,质地平滑光洁,上有丝丝光泽,如悠悠碧空,又如烁烁清流,袍袖长长流泻在地面,后摆足足铺开一丈,不时被山风托起,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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