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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脸(2 / 2)

美貌婢女见凉亭中只有白玉茗眼神直直的呆坐着,嫣然一笑,扭着小蛮腰一步三摇的走过去,直视白玉茗的眼睛,声音温柔得仿佛要销魂蚀骨,“白七姑娘,跟我走好不好?”

白玉茗眼睛直直,身体也发直,像个木偶似的站了起来。

美貌婢女心中欢喜,声音愈是温柔得不像话,“对了,很好,跟我过来。”

美貌婢女带着白玉茗走小路,分花拂柳,到了一个由名贵花木环绕的优雅庭园。园中早已准备好笔墨,婢女引白玉茗到了书案前,温柔的吩咐,“白七姑娘请坐。白七姑娘,请你把这上面的话抄写下来。”

白玉茗听话的坐下,听话的提起笔。

让她抄写的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是一曲词的上半阙:“恩重娇多情易伤,漏更长,解鸳鸯。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檀郎。”

白玉茗虽眼珠发直,但她练习书法多年,功夫没有白用,写出来的字娴雅婉丽,飘逸妍媚。美貌婢女眼瞅着一句又一句艳词现在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世子夫人胡氏和贾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贾冰恼怒又贪婪的盯着白玉茗,低声道:“大伯母,为何只让她抄这样的香艳之词呢?这词还是太含蓄了。让她写得再露骨些,等会儿她清醒过来,岂不是羞愧难当,什么都要听咱们的了?”

胡氏嗔怪,“你个傻孩子,你怎不想想,她虽是庶出,却也是知州家的姑娘,从小读书写字,肚里颇有墨水,在白家也有些体面,并不是没皮没脸的女子,和那些被父亲忽视被嫡母压制的庶女可不一样。若依着你,让她写些露骨之极的话,那还像官家女孩儿么?等她清醒过来之后看了,干脆没脸活着了,一头撞死,咱们岂不抓瞎?咱们要的是活人,要她为咱们所用,不是要逼死她啊。”

“还是大伯母见识高!”贾冰敬佩不已。

胡氏得意洋洋。

那半曲词抄完之后,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妾白氏阿茗书奉爱郎冰,郎珍之重之,妾之幸也。”白玉茗也听话的抄写下来了。

“夫人请看。”美貌婢女将抄好的艳词交到胡氏手中。

胡氏心花怒放,笑着夸奖道:“楚楚,你办事得力,夫人我自有厚赏。”

“谢夫人。”楚楚听到有厚赏,笑容格外谄媚。

胡氏拿到艳词,命令楚楚给白玉茗解药,让白玉茗清醒过来,楚楚正要动手,贾冰却看着白玉茗贪婪的笑,“好伯母,你先等上一等,让侄儿趁着这小美人还没清醒,先一亲芳泽。”

胡氏呸了一声,“呸,你个没出息的,没见过女人不成!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哪怕你纳了她作妾呢,我也管不着。”

贾冰喜得长揖至地,“多谢伯母。伯母,远水解不得近渴,先让我抱抱她……”不待胡氏答话,便张开双臂要抱白玉茗。白玉茗哪容得他轻薄?取出小刀,刀尖向外,贾冰才挨近她,但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胡氏忙道:“冰儿,怎么了?”

楚楚忙过去看视,大吃一惊,“这位白姑娘不知何时拿了刀在手里!七少爷胳膊被刺伤了,还好刺得不深,没有大碍,可这法术不能见血,一旦见血,便破解了……”

胡氏听说贾冰伤得不重,也就放心了,况且艳词在手,也不在乎法术是否破解,“管她呢。横竖也是要给她解药的。”

楚楚笑,“夫人说的是,横竖她该写的也写了,也是时候让她清醒了。”

贾冰握着他被刺伤的胳膊疼得转圈,“这丫头哪来的刀?亲娘啊,疼死我了。”

白玉茗手里握着刀,眼神迷茫,“我在哪里?我手里怎么会有刀?”仿佛吓了一跳似的,手一松,小刀落在桌案上。

“白七姑娘,你醒了么。”胡氏手拿艳词,得意的抖了抖,“你可认得这个?‘恩重娇多情易伤,漏更长,解鸳鸯。朱唇未动,先觉口脂香。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檀郎’,啧啧啧,香不香,艳不艳?瞧不出来,你年纪不大,很是风骚啊。”

“你胡说!这不是我写的,这一定不是我写的!”白玉茗一脸慌张,小脸雪白,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胡氏脸现狞笑,“不是你写的,还会是谁?妾白氏阿茗,除了你白玉茗,难道还有别人?”

白玉茗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嘴唇颤抖,低语喃喃,“不,不是我,一定不是我……如果是我,我就没法活了……”

贾冰一只胳膊上血迹点点,忍着疼,努力做出风流潇洒的模样,“白姑娘,只要你从了我,这艳词便不会被别人看到,你不用寻死。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以后不管我有再多妻妾,永远最宠爱你。”

白玉茗恶心得差点儿没吐出来。

虽然是演戏,她也按捺不住,顺手拎起桌案上的砚台没头没脑向贾冰砸了过去,“你去死吧!”

贾冰下意识的闪了闪,头避过去了,肩膀没躲得了,砚台砰的一声砸在肩上,巨痛入心,墨汁流得胸前到处都是。

“亲娘啊。”贾冰一声闷哼,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上次他是被白玉茗的言语打击的,这次是被白玉茗武力打击的,总之都是受伤倒地。

“白玉茗,你还敢嚣张?”胡氏大怒,高高举起手中那张艳词,“我若把这个声张出去,你还有脸见人么?你还有名声么?还嫁得出去么?你这辈子全都毁了!”

“你想怎样?”白玉茗砸倒贾冰,露出胆怯的神色。

胡氏一声冷笑,“我没想怎样,不过是一片好心想让你留在我们贾家,给冰儿做个房里人,好让你终身有靠罢了!你既是我贾家的人,自应为贾家办事,娄佳是我贾门的亲戚,是你把他送入牢狱的,自然也要由你到雍王府把他救出来。还有娄侍郎,你也要为他美言……”

白玉茗心中奇怪,“咦,你和娄家到底是什么交情,怎地为了娄家如此兴师动众?娄侍郎是你的情人么?”

“你胡说!”胡氏正说到得意处,被白玉茗这样不留情面的质问,又气又急,身躯竭力往上蹿,一蹦三尺高。

白玉茗从善如流的改口,“那么,娄夫人是你的情人?”

胡氏险些没被白玉茗气得背过去,“我怎么可能会要妇人做情人?”

“哦,妇人不能做你的情人。”白玉茗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胡氏脸上肥肉抽动,气哼哼的挥舞着手中艳词,“你给我老实点儿!你若不老实,我便把这香艳之极的媚词公之于众,让你死了都要得个臭名声!”

“我老实,我一定老实。”白玉茗有把柄在胡氏手里,态度变的很好。

胡氏喘着粗气,“这样才对了。白七姑娘,我不为难你,给条活路让你走。你替夫人我了解了娄家的事,然后乖乖的服侍冰儿,之前的事便一笔勾销,这艳词也可以还给你,让你再无后顾之忧。”

“就这么简单?”白玉茗纳闷。

这秘药十分难得,胡氏弄出这么大阵仗,付出这么大代价,就是为了让她替娄家办事?哦,对了,还有让贾冰如愿。贾冰不过是二房的儿子,又不是胡氏亲生的,胡氏这么顾着贾冰作甚?难道贾冰才是胡氏的情人?不会吧?

“就这么简单。”胡氏笑得恶毒,“第一,帮娄家;第二,服侍冰儿。这两条做到,你亲笔所写的艳词,夫人我便还给你!”

胡氏两手捧着艳词,把柄在手,踌躇满志,就等着白玉茗无可奈何的答应她了。

白玉茗嘻嘻一笑,取出荷包笑道:“你瞧这是什么好东西?”

胡氏、贾冰、楚楚三人一齐向她看过去。

白玉茗取出一个小竹桶,桶中倒出火折子,一晃即燃。

胡氏还没反应过来,白玉茗已笑吟吟将火折子扔了过去,胡氏手中的宣纸立即着了火。

“着火了,着火了。”胡氏吓得一啰嗦,手里的宣纸掉在了地上。

贾冰连身上的疼也顾不得了,连忙爬过去抢,“不能烧,不能烧啊,烧了它我可怎么办啊?”

白玉茗拍手笑,“烧完喽,有些人诡计落空喽,白忙一场喽。”

胡氏气得脑仁儿都是疼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你是故意的吧?你早有准备,你,你,你根本没喝酒,没被迷魂!”

白玉茗唇勾了勾,笑得既愉快又亲切,“我本来就没喝那个药酒,我是来逗你们玩儿的呀。”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胡氏和贾冰一样倒下了。

楚楚眼看形势不对,想跑,白玉茗一跃而起,拿桌上的长条红木镇纸当作武器抽过去,“坏女人,姑娘抽你!”

“我帮你抽!”阿直不知从哪里跑来了,口中嚷嚷着,拨剑向楚楚猛刺。

他拿的是真剑。

而且是一把宝剑。

楚楚不敢硬挡,仗着身子轻灵忙向外逃,但才到门口,便被数名身手矫健的侍卫给逼回来了。

一道白色的颀长人影出现在庭院门前。

“冰山,你来啦。”白玉茗抬头看到赵戈,惊喜欢呼。

贾冰长那么丑,也有脸单名一个冰字,像冰山世子爷这个样子的才有资格呀。

赵戈不理白玉茗,冷声吩咐,“拿下!”

侍卫齐声答应,分别去抓拿胡氏、贾冰和楚楚。楚楚眼看没法逃走,凄然一笑,用力一咬,嘴角流出黑血,竟然服毒自尽了。

楚楚生前也算是位美女,死后却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白玉茗再大胆也是个半大孩子,吓得转过头不敢看。

赵戈吩咐侍从把楚楚蒙上白布抬出去之后,她才慢慢的、犹豫的转过头。

胡氏和贾冰被侍卫压制得跪在地上,两人满口叫屈,“不过是和白七姑娘开个玩笑罢了,彼此亲戚,实无恶意。”

玉泉王赵戫和平阳侯也匆匆赶来。胡氏和贾冰向平阳侯求情,平阳侯怒不可遏,一脚将贾冰踹得狂吐鲜血,胡氏吓得连声尖叫。

赵戫低声向平阳侯道:“这位白七姑娘若只是寻常闺秀,这事还可以算作亲戚之间的纠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这位白七姑娘身份一点也不普通,反王案能否顺利破获,关键便在于她。老侯爷,今晚白七姑娘要帮忙查证一项重要到极点的物证。”

平阳侯虽年近七十,但常年习武之人,身体依旧强健,头脑十分清醒,闻言大惊道谢:“蒙玉泉王殿下提点,老臣感激不尽。”

这位老侯爷也是有决断的人,当即便表示绝不徇私,胡氏、贾冰交官审理,清白处置。

贾冰这个庶房的孙子也就算了,胡氏却是世子贾弘的夫人,她被抓入狱,平阳侯府丢人丢大了。但丢人总比和反王案扯上干系要好。白玉茗是破获反王案的关键人物,胡氏害谁不好,偏偏要害她,这一脚踢到铁板上,满盘皆输。

赵戈冷脸看着侍卫抓人,一直没理白玉茗。

白玉茗知道她又不小心叫了冰山,心虚的陪笑脸,“世子爷,今晚的池塘找到了吧?你放心哈,我一定把真钥匙给你找出来,一定不会出错。”

赵戈纹丝不动,连眼角也没有扫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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