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后第三日, 李明达和房遗直一同前往太极宫拜见李世民。
李世民见自是欢喜, 也不知怎么地, 忽然开口提拔房遗直为扬州大都督, 却并不之官。所谓‘并不之官’就是官职给他, 但可以不必亲自去扬州上任。
房遗直忙谢恩, 起身之后, 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李明达。
李明达凑到李世民跟前告饶道:“阿耶可饶了他吧,再册封,只怕御史要天天去梁国公府拍门板了。”
“胡说八道, 御史要拍也是拍太极殿。”李世民边嗔怪李明达不领会自己的好心,边捻着胡子打量房遗直,俊雅潇洒, 从头到脚端正轩昂, 竟无一处不满意的地方,。这个女婿而今, 他是越看越满意, 于是就忍俊不禁想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给他。
不过兕子说得也对, 帝王若对一个人太过关注和宠爱, 反会引人嫉妒和不忿, 给这对年轻的新人平添不少麻烦。
“罢了,就县如此, 三年五载的先不动他,你可满意了?”李世民笑问。
“那要看他政绩如何, 阿耶秉公办理就好。”李明达道。
李世民点点头, 转即见房遗直一直没有说话,让他随意讲讲,有什么想法。
“全听公主的。”房遗直雅致地行一礼,表现得很‘乖巧’。
李世民见状,更加满意地哈哈笑起来,晌午时设宴,与俩孩子一起用饭。
李明达因没见到李治,遂问起他的去处。
“淮南道出了点事,你大婚第二日就派他去了。怕扰了你们难得新婚小日子,就没和你们说。他事情办完就回来,耽搁不了多久。你们现在就只管顾着你们的事就好了。”
“我们的事,我们没事了。”李明达道,转而她笑嘻嘻地恳请李世民,让她从明天开始可以回明镜司当值。
“怎么,又出案子要你负责了么?”李世民问。
李明达:“没有,但兕子可以先——”
“行了,别的理由不听。既然没案子,你就好好地在国公府适应一段日子,新妇刚进门就往外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公主多难伺候,挑剔驸马一家呢。”李世民看眼房遗直,然后小声地跟李明达打商量,“那么好的夫君,你忍心欺负他?”
“这才大婚多久,阿耶就向着他说话了。兕子才没有欺负他,都是他——”
李世民看着李明达,等着她后半句话。
李明达噎住不说了。
李世民何等聪明,但见李明达也没有多害羞,就偏偏故意问她:“他什么?”
李明达转了下眼珠子,跟李世民道:“他养了一只猫,叫黑牛,偏不让我抱。”
“这也值得你告状?”李世民笑叹一声,转而去问房遗直是否有此事。
房遗直道:“猫怕生,又爪利,畜生无脑,只怕它一不小心商了公主,所以没让公主抱它,还要等渐渐熟了才好。”
李世民赞同地点头,跟李明达道:“是这个理。”
“那我知道了。”李明达笑了笑,总算是把之前的话搪塞过去了。
李世民也不拆穿,郑重嘱咐他们夫妻二人以后要夫妻和鸣,相敬如宾。又嘱咐他们以后要互相体谅,不要彼此生了间隙。李世民随后又格外体贴的房遗直,警告敲打他要谨记婚前的承诺,不可负了他的宝贝兕子,更不可有其她的女人。
这里所谓的“其他女人”意指以任何途径结识的女人,包括外面的舞姬歌姬,即便在外应酬不带回家也不行。说白了就是让房遗直为李明达守身。
这个要求李世民可从来没有在其他的驸马身上提过。其实驸马尚主之后,偶尔碰下婢女歌姬之类再正常不过。但是兕子终究是不同的,或许就是因为房遗直能够恰好满足他如此苛严的要求,令李世民越发喜欢房遗直。说实话,这个要求换成他自己绝对是做不到,他觉得房遗直不简单,就越看越觉得满意。
房遗直利落地应承李世民之后,就同李明达双双退出了立政殿。
临走前,李明达看了一眼自己屋子所在的方向。
“以后就不住这里了。”
“以后有我。”房遗直拉住李明达的手,与她相携往外走。
男性气息距离他很近,便是和房遗直已经做了两日的夫妻了,李明达仍有些没适应过来,她脸热地盯着地面,心漏跳了一拍。
房遗直见李明达低着头不说话,还以为她仍旧难过于不能像以前那般居住在立政殿。房遗直便忽然把唇凑到李明达耳边,努力说明:“至少不会孤枕难眠,有个暖被窝的。”
李明达脸更红了,转瞧别处,想让自己的害羞快点过去。殊不知这一幕在房遗直看来有多诱人。单论李明达的容颜本是偏艳丽多一些,五官漂亮得大气,脸盘白净,一双眉眼更是清亮,也正因为平日里这双眼灵活百变,时而闲淡恬静,时而机灵百变,故才叫人觉得她冰雪玲珑,亦静亦动。而今她垂着眼眸,长睫毛遮住了那她那双灵气的眼睛,白皙的脸颊浮着红霞,如此再配上她那张美艳的脸,无意识抿起的嘴瓣儿像是弯月,无一处不勾人。
房遗直喉咙微动,偏开目光,拉着李明达快步走。
“赶紧回府吧。”
二人刚回到国公府之时,就有一封信呈给房遗直。房遗直立刻打开来看,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把信撕毁,错成团丢到落歌的手里,让其焚毁。
“何事?”李明达问。
“没什么紧要。”
李明达“哦”了一声,也没有多问,要去见卢夫人,好歹告知她一声她们进宫的情况。不想房遗直拦下了,只打发落歌去说。接着就拉李明达急忙回屋去,似乎有很要紧的事。
回屋之后,见房遗直立刻更衣,李明达就坐下来先喝口茶,让他有事可以说了。
“什么事?”
“你这么急拉我回来,不是有事?”蓦地对上房遗直的眼睛,李明达奇怪问,“那你刚刚看的那封信——”
“一些废话,没什么用。”房遗直道。
李明达:“你明知道我听得到,这是尉迟宝琪给你的信。倒奇怪了,你们都在长安城,彼此熟悉得很,平常他来你家比在自己家都不客气,说见就能见的,今怎么突然给你写信了?”
“他想要绝交,自然是不肯来来见我。”房遗直悠悠道。
“绝交?”李明达惊讶,“为什么?”
“因为我们大婚了。”
“就为这个?”李明达觉得不可思议,尉迟宝琪五六年前对她有点意思,可这事儿早就过了,他也已经快要成家了,为何还在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