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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2 / 2)

“懂了。”李明达谢过李治的提点,转身就离开。

李治见状,皱了皱眉,到底觉得心酸,叫住了李明达,无奈的叹气,“罢了,就帮你一回,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觉得九哥所言极为有理,这样的小事我就请你出马,未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李明达请李治不必担心,她并没有生气。尽管李治说的话有些地方并不中听,但大道理却是对的,她不能有点小事自己做不了了,就去麻烦别人。说到底,她而今多数时候,都是在凭着自己公主的特权在办事。

李明达回房后,靠在窗边,手托着下巴眨眨眼。

田邯缮在旁有些着急,“不然请房世子想想办法。”

“这段时日不能麻烦他。”李明达想了下,“而今只是时间的问题,我真要想办法拖延时间便可,定州那边的调查该是这两日就有消息。”

田邯缮忙问李明达:“那该怎么办?”

“非常之时就要用非常之法。”李明达勾勾手,令田邯缮谨慎送耳过来,随即对他小声嘀咕一番,就打发他想法子办,“可能做到?”

“贵主放心,大事奴不行,这点小事保证办成。”田邯缮说罢,就忍不住笑赞还是贵主有法子,这就告退去安排。

李明达打发了屋里的闲杂人等,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正是在韩王府离别时,房宝珠趁机塞给她的。先前坐车回来的时候,李明达已经把信看完了,而今她打开又看了一遍,心里面还是如初看时一样难受。

信上的字体刚劲,是她最为熟悉的大哥的。原来那天李承乾被贬黜后,立刻前往黔州的时候,房遗直说是陪着卢夫人去道观,实则帮她去给李承乾送行了。李承乾便留了这封信给自己。

大哥信中毫无悔意,也觉得而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只说是成王败寇,时机不对而已。他认为做事再为谨慎些,就会成了赢得天下的哪一个,一切曾经用过的不合理不正义手段终,究不过是由胜者书写。

李承乾还在信里,责怪了所有人,苏氏、李泰、满朝大臣,所有嫌弃他腿瘸的人,甚至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经生出了废他心思的李世民,李承乾谁都怪了,唯独李明达,李承乾对她只有道歉。道歉于他身为大哥的失职,令她小小年纪见到了家中的至亲之间的丑恶。李承乾还提及,长孙皇后生李明达时,第一个从产婆手里接过来报她的人是他。

李明达仍是泪流不止。她脑子空白,不知该说什么。随即把信送到了烛火边,焚尽了。李明达的伤心不仅仅是从李承乾的信里感受到了他的偏执倔强,她也感觉到了李承乾言语里的告别之意。即便她不想去承认这点,但大概过不了多久,她应该就会听到噩了。

李明达只觉得胸口闷,整个人都蒙在被里,直到次日清晨。

晌午的时候,李明达正仰头用冰绢帕敷眼睛,就听到那厢程处弼来回禀告知,京兆府暂时停止了对简文山的死罪判决,已经延后处置。李明达就“嗯”了一声,继续敷眼睛。

田邯缮在旁有些激动道:“贵主真聪慧,这法子真好用了。贵主之前是怎么想得这法子?”

“年后这段日子,多看书的好处。”李明达之前把《贞观律》重新看了一遍,“如有新的案子,便是状告已经判刑的凶手,按律例也是要升堂审结之后,才能行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弄个案子再状告景文山,给白府尹添点麻烦了。”

田邯缮:“好办法,如此只需要打发个人去假装告状就能解决了。”

“也不是长久之计,只盼着定州那边能早点来消息。”

李明达说罢,就让田邯缮搀扶她在躺下,继续敷眼睛。

“贵主这眼睛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法子消肿。一会儿晌午怎么办,圣人要是叫贵主陪着吃饭,总得想个理由交代。”田邯缮说道,

李明达哀叹:“祈祷他不找我。”

偏偏邪门,她话音才落没多久,那厢方启瑞就来传话,请李明达过去。

“刚睡醒,拾掇一下就去。”李明达打发走了田邯缮,就做到铜镜前,用水粉抹了抹红肿的眼睛,然后急忙忙去见李世民。

李明达从进殿之后,就眯着眼笑,笑得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自然看不出肿了。总算熬到吃完饭,从正殿里出来,李明达两腮都觉得酸。回头一听,李世民还在殿内高兴地和方启瑞感慨,说晋阳公主今天的心情不错,所以他也跟着高兴起来。

李明达随后听到李世民感慨提起房遗爱的折子,决计驳回。

李世民随即道:“还是尽快处死了,绝了她的念想。”

方启瑞应承,这就命人拟旨下去。

“择日让高阳公主进宫一趟,我倒是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李世民思及还沉浸在伤心,一直不太愿意见他的城阳公主,从这个女儿身上找不到宽慰,李世民就想起了另一个。

方启瑞在应承,依言去办。

李明达抬头仰望着天,晴的,明朗的,乌云之后终归是有晴天。

“贵主,定州那边来了消息。”程处弼匆匆赶来,语气有些着急地对李明达回禀。

李明达一瞧程处弼这模样,就知道事情办好了,问了大概,转头就去请示李世民。

“哦,这梅花庵的案子还另有内情?”李世民问。

李明达点点头,“听说明镜司的门头改得差不多了,兕子是不是可以上任?”

“你倒是心急啊。”李世民感慨。

“阿耶,若这京兆府断案有失谨慎,就该给个提醒,不然以后但逢案子见到有点嫌疑的人就糊弄定罪,成了冤假错案,一桩两桩可能还不见得有什么,但时间久了,终究难以服众,闹出民怨?”

李世民了然地看眼李明达,“别用大道理忽悠我,咱们说些实在的,就直接告诉我,这桩案子的真正凶手在哪儿,不是简文山,那尼姑庵里还有谁可疑?”

李明达惊讶,“阿耶莫非看了这案子的卷宗?”

“跟你有关的事,阿耶都甚是关心。”李世民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很有意味地盯着李明达,“连你打发人去京兆府假装告状,以图延对简文山的死刑处置的事,阿耶也知道。”

李明达心里震了一下,看着李世民,随即要跪了下来赔罪,被李世民一手拉住了。

“是有罪,不过若是真如你所言,这简文山受冤,你无奈之下用了非常之法保他的性命,倒是聪明之举。看来你对《贞观律》的甚是了解,阿耶颇感欣慰,觉得有你这样的女儿很骄傲。”李世民欣慰一笑,伸手拉李明达起来,“去吧。”

李明达敛眸谢恩。随后她回房,换了一身男装,就骑马离开了皇宫。

程处弼驱马到李明达的身边询问,“贵主,咱们是直接去找房世子?”

显然程处弼早习惯了破案一起带上房遗直的做法。

李明达微微侧头,把耳朵冲向让他们后身的方向,“不找他。”

李明达说罢,就骑马离开了朱雀大街。一行人直奔明镜司的所在,到了街口,李明达坐在马上放眼望去,就可见到坐落在街中央的中书侍郎府,也便是崔清寂的家。李明达吸口气,就下了马,瞧着已经挂好的明镜司匾额,是父亲的笔迹,他亲自题的字。

李明达见着就忍不住笑起来,对于李世民,她现在真是有爱又‘恨’。爱自不必说,‘恨’则是因为他近来意图明显地强行撮合她和崔清寂。不过怪了点,父亲从半年前说过之后,再没有当面和她挑明了,反而是暗地里观察他和房遗直,尽管支持崔清寂,也没有冲动到着急指婚的地步。

所以李明达当下真有些琢磨不透李世民的心思,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君心难测,便是她眼睛会观察,便是她从小就在李世民跟前长大,有些时候李世民的脾气她始终还是摸不透。

李明达迈步进了明镜司,因听到里面竟然有人匆匆朝她这边走,他倒想看看是谁此刻在里面。随即就见到崔清寂带着一群人来迎接,李明达有些惊讶。

“你怎么会在此?”话问完,李明达心下也有了猜测。

“圣人传旨令清寂监工,以图尽快将明镜司的改造完成。”崔清寂简短解释道。

李明达也料到这点了,点了点头,然后转眸环顾周围的环境。照理说空置了一年的宅子,自然是荒草丛生,处处积灰。而今瞧着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一根杂草都没有,所有的窗户都换了新的窗纸,连窗棂也被擦得一尘不染。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把门头建好,挂了匾额,还把里头收拾的这么干净,可不容易。”这点李明达确实要肯定,“估计花费了不少人力?”

“也就两三天的工夫而已,刚好清寂家离这近些,便把家仆叫了些过来,也就能快点完成。”

“费心了。”李明达说罢,转身就要走。

崔清寂愣了下,“贵主不进屋瞧瞧,坐一坐?”

“以后这地方我会常来,坐的机会有很多,眼下紧要的是把梅花庵的案子结了。”李明达道。

崔清寂:“清寂可否帮忙?”

“不用。”李明达礼貌地笑着婉拒,就转身匆匆而去。

崔清寂立在原地,望着李明达离去的背影,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随从木朗皱眉,为自家主人担忧地感慨:“容奴多嘴,贵主怕是对六郎没有半点情意。”

“知道。”崔清寂翘起嘴角,转而目光炯炯地看着木朗,“我倒是觉得有些波折得来的东西,才更值得珍惜。”

木朗愣了下,应承称是,转而他疑惑:“只是六郎可知这次的对手是谁?”

“自然清楚,不过他抢不过我。便是他先得了公主的心意又如何,”崔清寂冷笑一声,“最终婚事的敲定,还不是要靠圣人。别的事或许我现在暂且还比不了他,但这件事我却必胜。将来他输就输在他自己的那张嘴上,可怪不了我。”

“可贵主却是个有脾气的人,圣人对她也十分宠爱——”

“我是就个没能耐的?”崔清寂凌厉反问木朗。

木朗垂首,连连认错。

“以后记住,公主走远了,才可对我说密事。”崔清寂嘱咐一句,方拂袖而去 ,只打发木朗负责明镜司的事情便是。

李明达传了口谕之后,就把简文山人从京兆府大牢里提了出来。白天明嘴上笑着不敢抗旨,但竭力请求李明达审案的时候带上他旁观。白天明嘴上说“学习”,实际上心里很是有些不服气,不过是就是想看看李明达到底怎么出丑‘翻案’。

“白府尹若是有空,我倒不介怀。梅花庵那么大的一处地方,哪会容不下白府尹一个人。”李明达见白天明不诚心说话,自然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半讥讽回答他。

“梅花庵?怎么贵主要在梅花庵审案,而不是明镜司?”白天明惊讶道。

李明达点头,当下就带着众人直驱梅花庵。驱马在前的李明达,半路上忽然听到身后的白天明用很低的声音嘟囔着:“破案多年,头一次碰见奶没断的小女孩来乱掺和,真仗着是公主,不然谁会有耐心陪着无理取闹。“

到了梅花庵山门口的时候,就见侍卫程木渊早等在了那里。

程木渊一见李明达和程处弼,就忙上前行礼,回禀自己一直遵守这看守的任务,这几天没有让任何人离开梅花庵。

“贵主是觉得凶手还在梅花庵中?”白天明半知半解,他猜到李明达要回到梅花庵审案一定是因为梅花庵里头有事,但是白天明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梅花庵里会有凶手,“当时咱们已经对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做了调查,除了简文山等五名商人,其余人却是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下官不明白,难不成凶手有分身之术不成。又或者永安师太的死亡时间有问题?却也不对,永安师太活着的时候,贵主当时也在,是亲眼所见她本人活得很好。只是吃饭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她人就死了。所以从这一点看不在场证明,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存在其它可能,下官觉并没什么不妥之处。”

“白府尹说的极是,凶手杀永安师太的时候,必然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不然他怎么杀人呢。”李明达叹,转而边往梅花庵内走,边问简文山,“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令身体不舒服的永安师太,走梁上的暗道出去?”

“自然是想过,必然是简文山的约见。因为简文山是张玄真和永安师太的儿子,她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羞愧,就偷偷地出去和简文山见面。”白天明见李明达有些惊讶地看自己,翘起嘴角道,“下官昨日刚刚查实,这简文山所谓的生母魏氏,其实是个石女,根本就没法生孩子。下官派人也去和魏氏证实了,这简文山其确实不是她的亲生子,是当年张玄真托付给她照料的婴孩。”

“白府尹也派人去定州调查了?”李明达停步,忽然问。

白天明忙淡笑行礼,“因贵主对这桩案件的质疑,下官不敢怠慢,遂也派人去定州查实。不想下官早一步得了定州那边的消息,下官也是因这消息,进一步确凿了简文山的身份和杀人动机,才会判了他死刑。”

“白府尹倒是‘谨慎’。”

白天明倒也不客气,行礼谢过李明达的称赞。

“只可惜了,白府尹要是更谨慎一点就好了,再多查一点,比如张玄真和永安师太当初走的那么亲近,是否真的就是通奸?怎知道他们有没有可能是亲兄妹呢?”李明达道。

白天明瞪眼:“亲兄妹?这怎么可能,贵主莫要开玩笑了。”

“谁和你开玩笑了。”李明达道,“流言千奇百怪,不可信,没有确凿的证据才是断案的真正依据。白府尹破案多年,怕是不用我这个贵族小女孩来教你这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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