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万物复苏,朝气蓬勃。
融化后的雪水滋养了干涩的土壤,凭生了苔藓攀附在石林中嶙峋怪石之上。
张小刀蹲在乌龟壳形状的大石上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全身上下尽是汗水,仿佛刚从河里被捞上来。
‘嘀嗒!’一声,张小刀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发髻上的汗水滴落在了满是裂缝的大石上,看到了那滴汗水进入了石缝之中,滋养了夹缝中顽强的春芽瞬息间似乎又茁壮了一分。
张小刀咧开了嘴角,感受着握刀的右手传来着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欣喜非常。
这是汗水浇灌的成果,这一个月以来张小刀挥刀万万次,虽然并没有练习招式,但他与刀之间的距离已经无限贴近。
如今,张小刀出刀完全随心所欲,虽然没有刀法大家的精密控制以及精妙招式,但也能常挥出羚羊挂角一般的神来之笔。
吴大雄没有教他压箱底的三刀,却让张小刀打下了浑厚根基当属王道。
张小刀也兵不心急学那三刀,从不抱怨,一味坚定的苦修让吴大雄刮目相看。
在张小刀低头看着春芽暗暗想着小花楼是否也长出了绿芽时,吴大雄来到了顽石之下,看着张小刀先用粗糙的手掌在鼻尖前扇了扇。
张小刀看着吴大雄的动作,愕然的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有些太过沉迷,这身上的味道实在难闻了些。
吴大雄仰着毛发茂盛的熊脸嫌弃的道:“边军儿不修边幅有情可原,但你是不是也太臭了?”
张小刀咧开了嘴角,道:“冬天擦雪,夏天泡河,可现在正是季节交替的时候,雪没了,河里全冰碴子,我上那洗去?”
吴大雄指了指西边道:“甲定营与咱营的交界处有温泉,那山上还有野味,比咱这鸟不拉屎的石头林可强多了,今天不练刀儿,咱去溜达溜达,给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这整天吃山野菜,嘴里都淡出鸟儿来了。”
张小刀一听野味,哈喇子差点没流出来,立刻小鸡食米一般的点着头,感激的想着吴大雄知道自己这样磨砺消耗体能极大,光吃野菜难以维系,必须还得吃肉,然后道:“雄叔,先谢了啊。”
“矫情。”吴大雄骂了一句,然后道:“还不赶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张小刀立刻一溜烟的冲去了自己的营帐。
…………
…………
盛唐翼州的六大边关延绵千里,这十年来边关建设的步伐更是从未停歇,至少吃掉了盛唐赋税的半数有余。
然而实际上,如果大荒来犯第一关绝对不会是盛唐的边关,而是盛唐意境深入大荒境内的哨卡。
在六大边关外,成千上万的哨卡为边关提供第一手讯息,这些哨卡自然也兼备着随时作战的任务。
所以,这里才是盛唐的第一道大闸,才是真正的前线战场。
这也是为什么边军儿在走出边关时会格外肃穆的原因,因为边军儿都明白一旦走出边关进入哨卡,随时会有丧命的危险。
近十年来,大荒人已经在也看不到边关的雄伟建筑,小范围摩擦全部发生在哨卡之中,而这三年来这种摩擦越来越少,这里已经完全被盛唐霸占。
但来到这里的边军儿没有人会掉以轻心,吴大雄虽然是想着让张小刀多吃点肉,但来到甲伍营与甲定营的交汇处,是因为上面想在那座有温泉的大山上再建一座哨卡。
山的名字叫做繁,全名为繁山。
繁山上下此时数不清的苍天古木绿意盎然,虽然并不高耸,但这里人能走的路实在是少之又少,完全可以看出这里易守难攻的战略性质。
吴大雄带着近卫队其中五十人一路步行而来,抵达这里时已然黄昏,正琢磨着要不要上山弄点野味时,便看到了繁山上被人踏出的唯一路途中鱼贯而出了数十人。
这些人身穿轻甲,背负硬木弓箭,斜跨制式长刀。
为首的是一位矮小的男子,他的脸上还长了一颗巨大的黑痣,在加上黝黑的肌肤,实在是难看的让人连说话的**都没有。
“二字!”吴大雄高喝了一声。
丑陋的首领吕二字在远处招了招手,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张小刀的目光很快在吕二字的脸上转移开来,看向了他身后人高马大的边军儿,发现他们手提肩扛了不少猎物,双眼顿时放亮。
尤其是,其中两人挑着一杆竹竿,竹竿之上四头老野猪,似乎都让张小刀闻到了香味。
远方人马一路走来,伴着余辉,将影子拉的极长。
张小刀正看着那四头野猪心里直流口水,忽瞥到了视野上方绿野丛林之中一阵摇曳,他立刻心头一惊。
以他的猎人经验自然可以看出那摇曳的树林之中有一头极为危险的野兽,而看那轻微的幅度,定是那野兽故意隐藏,等待致命一击。
张小刀在极短的时间内断定这野兽已有些许灵智,不可与凡物同日而语。而这时吕二字等人下山的羊肠小道格外崎岖盘旋,心情又极为放松,如果这时野兽忽冲入队伍之中,必有死伤!
“小心!”张小刀声嘶力竭的脱口而出,而在这瞬间在那山间中一头巨大的黑色物体迅猛而出,仿佛将张小刀的叫喊声当成了攻击讯号。
吕二字等人的队伍末端,几位边军儿顿时感觉到眼前一黑,没有了夕阳余晖的温暖与光亮,心中猛然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