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红玉冷笑道:“笑话,本郡主干嘛要对你家慈悲,本郡主是不想有罪的人置身事外,却让无辜之人受苦。”
“那也轮不着你这个外人来管。”
“穆影是我亲姐,我是外人吗?”项红玉愤然的道。
……
二人喋喋不休的吵了起来。
绍岩听得心烦意乱,厉声道:“够了,大殿之上不得喧哗吵闹,你们俩个都给朕闭嘴。”他并非是一个武断的君王,更不是一个铁面无情的独裁者,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从表面上来看,刘萌与此案有着极大的关联,但这并不能证明她就是直接参与者,况且刑部那边直到现在也没拿出确凿的证物,如果是云荷故意栽赃陷害,那我岂不是错杀好人。
正想着,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地从殿外跑了进来,“启禀皇上,门外有一名自称是韩棋的人求见。”
“韩棋?”绍岩眼前一亮,此人先前是尼罗国的典司,后尼罗国被灭,国王耶律布被斩于市集,韩棋率数万士卒投降东林国,但自己却未接受朝廷的封赏,绍岩当时就说过,如果他哪一天想通了,东林朝廷的大门随时向他敞开,难不成他想通了?绍岩二话没说,当下摆摆手:“快传。”
片刻,小太监领着韩棋从门外走了进来,韩棋毕恭毕敬的面向君主三跪九叩一番,未等绍岩开口,他直接禀道:“皇上,小民想为您引荐一人,皇上见过此人,真相便可大白。”
绍岩正为此案伤透了脑筋,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喜出望外,便准其所奏,不一会儿,殿外闪出一个倩影,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惊呼,项红玉更是迫不及待的扑入那女子的怀里,破涕为笑的道:“姐姐,真的姐姐,姐姐没死,姐姐还活着。”
绍岩、白如雪也愣住了,原来,那个倩影不是别人,而是前不久被云荷秘密处死的穆影,一个多月没见,这丫头除了比以前清瘦了,模样还是那么光彩照人,肌肤胜雪、一双眼睛如星辰明月,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面容带着一丝喜悦之色。
绍岩激动不已,当初听到这个丫头出了事,他整个人都差点崩溃了,如今却见这丫头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慌忙从殿前跑了下来,穆影更是情不自禁的扑入他的怀中,两人紧紧相拥,哪里还顾得上那些繁文缛节的束缚。
大臣们一时看傻了眼,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胆的举动,不过,看到天子龙颜大悦,他们的心情也跟着释然了许多。
刘萌瞧见这个画面,虽心有不喜,但想着自己的冤屈很快就被澄清,她也算为自己找到了平衡。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尽管绍岩与穆影尚未成亲,然而彼此间早已将对方视为生命当中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包括白如雪、郑月桂等人在内。
据穆影回忆,当日她被人装上麻袋并绑上石块扔入海里后,她原以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了尽头,而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忽然觉得自己的衣服被什么东西给勾住了,很快,她连同身上的麻袋被拉出水面,只是那时她由于嘴里喝进太多的水,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便晕了过去,殊不知,拉她上岸的人正是从尼罗国乘船过来的韩棋。
自从尼罗国灭亡后,韩棋便一直在海边做些海盐的生意,那日他只是想用竹篙试一下水底的水质,不曾想这一篙子下去,竟捞上了一个麻袋,当伙计们好奇打开麻袋时,他顿时吃了一惊,心想这不是东林皇帝身边的女官吗?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带着这一系列的问题,他马上令人抢救奄奄一息的穆影,等到穆影渐渐清醒过来,他方才知晓这一切原来都是别人阴谋,于是他一面安慰穆影暂时留在船上养好身体,一面派人去打听八达岭那边的情况,其主要目标有两个,一个是云荷,另一个则是刘萌。
后来,韩棋的手下在一次偶然的巧合下,偷听到云荷和刘萌的对话,当时她们两个正在那里吵架,原话他未记下,大致内容便是,刘萌责怪云荷心太狠,云荷则说这件事跟她无关,她只是拿了刘萌的钱给刘萌办事,刘萌听了很生气,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也只好认了,并嘱咐云荷,这件事到此为止,日后休要向任何人提起……
听到这些,绍岩顿时怒不可遏,冷眼直接瞪在刘萌那张红红的脸上,说道:“刘萌,你虽未直接参与此事,但你却知情不报,说吧,你要朕如何处置于你?”
在场大臣纷纷奏请皇帝杀了她,刘富举一听慌了神,赶忙道:“皇上,萌萌年幼无知,请皇上给她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
刘产跟着跪道:“小二叔,您放过姐姐吧,姐姐知道错了,您就饶她这次吧。”
“人非草木,孰能无过,皇上,您就看在刘先生有恩于我们东林的份上,饶过刘大小姐这回。”邓炳堂从文臣队伍里走到中间说道,李长生、章怀德、常一笑相继走出来为刘萌求情。
在绍岩心里头,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个规矩不能变,没错,刘富举曾无数次为朝廷出钱出力,有功于朝廷,可即便是样,律法依然是律法,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除非我爸是李刚。
“皇上。”一个轻柔的声音大殿之上响起,蓦地,众人所有的目光都投入到穆影的身上,她缓缓走过去,轻轻地将刘萌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面带微笑的对着绍岩道:“刘大小姐有错,但臣相信她绝无有过害人之心,所有的一切都是云荷一手在幕后操纵着,皇上是爱民如子的仁君,自然不会如此草率决断,再说,臣现在已经没事了,臣斗胆请皇上放过刘大小姐。”
项红玉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角,意思是说,刘萌这么害你,你却还要替她说话,你这是要气死我这个做妹妹的呀。不过,当看到姐姐这般坚持,她也只好放弃追究刘萌的过错。
白如雪忽地双膝磕地,道:“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刘萌有罪,但其罪不容诛,况且她也是受云荷所蛊惑,皇上可对其之过斟情处罚。”
在这之前,刘萌对白如雪、穆影等女素无好感,甚至充满了敌意,此刻她成了待罪之身,这些‘情敌’们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要拼力为自己求情,她心里既感动又后悔,晶莹的泪花不停地在眼中打转。
第三百一十五章 父女重逢
她思索片刻,方才说道:“皇上,民女有罪,民女甘愿一死。”
尽管这丫头平时性子挺倔,但终究还是被姐妹情义所感化,正在这时,只听殿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刘大小姐言之过早了,该死的人在这里。”
文武百官听到这个声音,一个个不禁面面相觑,朝堂上下顿时一阵骚动,大家心里都在揣测,到底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竟敢未经通传就在外面大声喧哗。
绍岩也是吃了一惊,心道,这声音听着倒是有些熟悉,甚至有一种似曾相闻的感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白如雪开始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宫女在胡谄,要知道,冒犯天威是死罪,她不想看到一个无辜的生命就此完结,可就在她准备出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却见妙善连推带赶着曹昆、云荷二人从大殿外面走了进来,乍一看,曹昆、云荷身上皆被五花大绑着,二人身上的衣服虽新,却到处都沾满了泥巴,污水,而且还带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众大臣骤然失色,或者说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那昔日趾高气扬的国丈大人,如今的样子比大街上的乞丐也好不了哪去,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权臣,如今却竟落在了一个丫头手里,当然了,他们并不知道妙善的真实身份,这丫头可是远近闻名的杀手,对付两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事实上,妙善的突然出现着实让绍岩大吃一惊,不过,转念想来,这丫头以前是个职业杀手,神出鬼没一向是她的特长,只是绍岩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将曹昆、云荷这两条泥鳅送上门来。
妙善将父女二人押至殿前,说道:“皇上,末将昨日带人巡山时,发现他们两个鬼鬼崇崇的在山内游走,经过盘查才得知,此二人正是朝廷通缉之人,云荷已经交待了一切,还有,末将从他们身上搜到了这个。”说罢,她取下后背的包袱,由白如雪转交到绍岩手里。
绍岩打开来一看,却见里面装着一大堆银票,每张银票最低面额一百两,最高五百两,总数目加在一起不少于一百万两,数额庞大,相当于东林国一个月的国库总收入,绍岩将所有银票倒在地上,无意中发现里面还夹杂着一个信函,他顺手将它拆开,里面是一张八达岭的地形图,背面则记录着通往八这岭的每道防区的布防情况。
这张地图是绍岩亲手所画,包括那些哨兵的布防、换防流程也是由他一手安排,数月前,楚梁联军之所以迟迟拿不下八达岭,除了东林军民团结,同仇敌忾之外,关键在于这一带险峻的地形以及变化莫测的战术,这些东西看似平常,却都属于军事绝密,如果不是皇帝亲近的人,一般人很难得到这两样东西。
妈的,这老家伙分明就是想通敌卖国,绍岩勃然大怒,凶光直射在曹昆脸上,喝道:“曹昆,朕一直视你为自己的亲人,而你却想着拿着这些物件去通敌卖国,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曹昆惶恐万安,忙道:“皇上,老臣冤枉,老臣一时糊涂,才会受云荷蛊惑,还请皇上能念在宣娇的份上,饶恕老臣,老臣定然将功折罪,绝不有负皇恩。”
“饶你性命?”绍岩冷哼道:“从你入朝为官以来,私底下不知干了多少买官卖官的勾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表面上积极响应朝廷的募捐口号,实则是为你自己中饱私囊,朕就是因为念你是朕的岳丈的份上,故而屡屡放纵于你,不曾想你非但不知收敛,竟还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朕难道不该杀你么?”
“皇上,老臣冤枉,这些都是他人妒嫉老臣,才有意栽赃陷害,皇上切勿听了小人谗言。”曹昆辩解道。
你妈妈的,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绍岩随即打出一个手势,白如雪立即将一张图画呈到曹昆面前,曹昆睁大眼睛一看,顿时面红耳赤,却见图画上面清清楚楚的画着他与几个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以及在妓院风流快活的情形,并且每个镜头下面都记载了当时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多半是关于用银子买官的话题,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来人,立即曹昆拉出午门,斩——立——决。”绍岩拍案而起,一字一顿的道,四名御林军迅速从殿外走进来,拉着曹昆往外走去,曹昆没有挣扎,也没有喊冤,也算是死得心服口服。
方才那些图画都是由绍岩派女锦衣卫跟踪绘制,不单是曹昆,就连在座每个大臣都记录在案,当文武大臣看到自己的行踪一直被皇帝监视着,一个个都吓得瑟瑟发抖,尤其是那些干过不法勾当的臣子。
“圣人有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人臣者,自当尽心尽力为百姓谋福,朕绝非有意监视某一个大臣,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只要尽心竭力去做一个好官,朕都会记在心中,加官晋爵少不了你们的份,反之,倘若谁有贪邪之念,那么,对不起,朕不但要收回你头上这顶乌纱,还有可能连你头上这颗脑袋都要夺去。”绍岩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