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疑惑熊文斌为什么看上去比想象中要镇定得多,但出了酒店,宋文慧也没有心思急着追问熊文斌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各自坐上车,往尚溪园颐园店赶去。
沈淮虽然晚上跟宋鸿军在淮工大北门的小饭馆里吃饭,但不能到小饭馆里聚集大家谈事情,所以谈事的地点还是选在尚溪园颐园店。
路边高大的梧桐树,枯黄的落叶被风吹拂,和尘打着旋,在路灯光下显得昏暗不明,仿佛夜色里的精灵在跳舞。
车厢内手机响了起来,宋文慧心思不在这边,听到手机铃声也没有反应,等到坐前排的秘书回过头来,胡舒卫也小声的提醒她:“宋总,你包里手机在响。”宋文慧才意识到是她挎包里的私人手机在响。
宋文慧拿出手机,见是江宁家中的号码,知道建民不放心这边,打电话过来问一声。宋文慧没有急着在电话里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丈夫,将糟糕的心情收缀好,聊了几句家常。
虽然她此前一直都兼任淮能的职务,但相当多的精力都放在东电那边,家也一直安在江宁。这次她正式放手东电那边的职务,全身心的主持淮能的发展,建民收拾过,也将工作关系调到淮海省卫生厅,然后把家都搬到徐城来,对她来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有些事情应该能早就有意识,也许是心存太多的幻想,想着亲情浓于水,能克服一些狭隘的争执跟偏执,只是今天的事情叫人既想到必然会走到这一步,又是意外的震惊跟不愿意看到。
宋文慧手托着额头,看着车窗,忧心忡忡。
对此,胡舒卫也不好贸然说什么。
胡舒卫虽然地位要超脱些,但从主持建设梅溪电厂起,也是近距离的旁观了沈淮这几年来跟谭启平恶斗的始末,也亲眼见到沈淮那么多次火中取栗,那么多次将个人的名誉、地位、权势跟说不清、道不明的前程都押上去,以一往无前的气概,去闯那险如刀峰的难关。
看上去沈淮每一次选择都是在刀锋上跳舞,而横在梅钢之前的道路仿佛又永远都是狭仄、荆棘密布,但每一次进搏之后,梅钢无不如脱胎换骨一般的往前跨越,这时候又叫人无不能看到沈淮每一次横冲直撞,其实都无不精准的控制好分寸,无不都在精细的计算着对方的反应……
原以为梅钢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沈淮会选择走一条稳健的道路,谁也没有想到他今天再次掀桌而怒,发指冠戴。
想到这里,胡舒卫都禁不住摇头而笑。
他有时候在想,很多构想,很多方案,不是没有人想到过,不是没有人的眼光比沈淮更远,但为什么在别人总是因为条件不成熟、矛盾太深、利益关系太复杂而搁浅构想、计划、方案,但到沈淮手里又能如刀入牛油般的迅速启动、推进、解决……
心想沈淮横冲直撞起来,还真是有如刀锋一般锋利啊!
或许沈淮身上也因此有一种奇特的魄力,能带着一批人跟他一往无前的往前冲吧!
胡舒卫今天下午还是有些担忧,情况毕竟有些不同以往,不知道以后的道路要怎么走,但在沈淮掀桌子的威胁下,宋乔生终究是选择了妥协,谢海诚、宋鸿奇、刘建国等人,甚至在他们面前都克制住心里怒怨,无疑又说明沈淮今天的决定,险是险了些,但实际还是将宋乔生等人的反应都准确的计算在内。
胡舒卫心想宋文慧应该能看透一些事,但也由于两边都是叫她有感情牵涉的,故而她才如此的忧心忡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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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尚溪园颐园店,缓缓驶入院中。
宋文慧还没有到过尚溪园颐园店,从车里下来,先就看到停车场里整齐种植了数十棵笔直粗壮的大树。她在路灯光的照射下,疑惑的抬头看到一眼树冠,在熊文斌下车走过来时,问道:“熊市长,这些树都是紫檀?”
“应该是檀树,是不是紫檀我就不确定了,”熊文斌笑道,“宋总对檀树很有研究啊。”
“三十年前进高校读就是植物学,可惜只读了一年,就下放到农场改造,待到我父亲平反,我改学了电力……”宋文慧笑着说道,她想着缓和一些情绪,不想忧心忡忡的上楼去,以致影响到沈淮他们。
陈丹刚才在楼下大堂,看到宋文慧、熊文斌等人的车开进院子里来,就直接走过来招呼:“宋总、熊市长,沈淮在后面楼里呢”
宋文慧看了陈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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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过去,她当然知道这个脸蛋漂亮几乎叫所有人都嫉妒的年轻女人,跟沈淮是什么关系。
沈淮的婚姻偏偏是她不能有半点马虎跟放松的事,故而宋文慧几次遇到陈丹,都是相当冷淡,就怕给这个女人抓到机会攀过来,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对沈淮与成怡的婚事,宋文慧心里又生出些担扰:成文光是个计算精明的人,今天的事情传到成文光的耳朵里,他会有怎样的动作,在宋乔生面前,他会再次选择畏惧,以遮锋芒吗?
“孙总也刚过来……”陈丹不知道宋文慧在想什么,又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