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仿佛深了……春季的夜晚微微有些寒意,有风吹来,拂动街道上散落的垃圾,沙沙的发出轻微的声音来,似乎有什么小动物在上面走过一样。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从前面的街道上传来,显然有大队官兵在搜索着。看样子,婴宁应该是把那个江湖高手给救下来了,江钰追寻不着,故而要调动了守城的军队前来协助搜查。让对方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脱,江钰不火冒三尺才怪!
让婴宁出手,纯属来自陈剑臣的灵光一闪,根据只在于一点,对方既然前往浙州府衙窥探,显然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汪洋大盗,反而很可能与自己一直苦苦搜索的事情有关联。而只要有可能姓的存在,他都不愿轻易放过。
今晚无月,只得几粒寥落的星子挂在夜幕之上,散发出微茫的光。
突然起了一阵风,风中有黄光闪动,好像是一朵被吹落的小黄花——不对,如今季节,哪里有菊花盛放?
黄色的影子很快就飞到了身前,看得真切,很熟悉的样子,正是一只用黄符折叠而成的纸鹤。
纸鹤传信!
以前有过一次经验的陈剑臣很快就认出来了。
那小巧的纸鹤如通人姓般径自飞过来,陈剑臣一伸手,它便扭扭歪歪地降落到他的掌心上,张口一吐,吐出一张小纸条来。
捻住小纸条,然后那纸鹤便失去了法力,被风一吹,就不知刮到哪里去了。
“公子,一切顺利,我回到书院了。”
纸条上娟秀的字迹写道,落款处还画了个指头大小的小狐狸,通体雪白,活灵活现,正朝着陈剑臣做鬼脸呢。
这婴宁,挺有心思的……陈剑臣哑然失笑,婴宁救下对方,直接躲回开泰书院倒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官府方面很难进入开泰书院中搜索,那里会比较安全。既然确定事情的结果,他不再停留,径直返回开泰书院。
在前方的一个十字路口处,正见到一大队盔甲鲜明的官兵在把守,检查过往行人。这些官兵看见陈剑臣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一挥手就让他过去了。
畅通无阻地回到书院的小院子内,进入房间,就见到那“高手”斜靠着坐在角落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身上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包扎,止住了血流。
“公子,你回来了。”
婴宁从书桌后面站起,走过来,小声道:“他什么都不肯说……”
那相貌普通的汉子受伤不浅,因为流血过多的缘故,面色苍白如纸,一身的蓝袍到处都溅着血迹,看上去很恐怖,但其一双大手,犹自死死地抓住兵器,眼神警戒地盯着陈剑臣和婴宁。
“你们,为什么救我?”
他眼神一抹的变化,分明出卖了他的内心,显然也想起了早上一照面的邂逅,从而认出了陈剑臣两人。
陈剑臣坐在椅子上,忽然单刀直入地发问:“阁下夜探府衙,可否是打听聂大人的消息?”
汉子明显一愣,全身都绷直了,但转瞬之间,他又放松了下来,佯作惊讶地道:“什么聂大人?”
陈剑臣心里已明了几分,但神色不动:“当然是聂志远大人,莫非你想劫狱?”
这句话更是石破天惊,利刃一样插中汉子心坎,面色更白了些:“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真想不出陈剑臣会如此说话,因为其明显只是一介书生而已。但回想起刚才被婴宁所救的过程,却是充满了诡异,古怪,自己根本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救进这里来了。
汉子练武多年,自问在江湖上也算一把好手,但对于婴宁的手段完全看不透,如果自己能被称为高手的话,那婴宁岂不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又或者,他对方传闻中的修士存在?
想到这里,他心中凛然,越发摸不透陈剑臣和婴宁的来历了。
因为摸不透,所以不敢乱说话,只好保持沉默。
对于他的戒备,陈剑臣能理解,换了他,在搞不清状况的前提下,也绝不会托出自己的底细。
陈剑臣忽然笑了:“这位大哥,你可以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的。”
他这么一笑,却更引起汉子的戒心,不知陈剑臣要玩哪一出?他可是老江湖了,哪里轻易就交底出去?
陈剑臣先是一阵沉默,忽然又问:“聂家小姐还好吧……”
“你……”
汉子更加捉摸不定了,心中惊疑无以复加。
“实不相瞒,我是聂小姐的一位故友。”
汉子霍然要起身,却引动了伤势,痛得哎哟一声,不敢再动。可他真是顽强,并没有晕过去,而是侧着头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