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员外喝道:“二青,难道你还劣姓不改,要来吃人吗?”
二青默然不语,望着皇甫员外,倏尔硕大的头颅在地上轻轻一点,作叩首状,随即偌大的身体转身,分开灌木丛林,悉悉索索,飞快就消失不见。
皇甫员外一愣:二青这是什么意思?告别吗?
他有点捉摸不准,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也罢,既然它自愿退去,谅必不会再胡作非为,咱也管不得太多了。”
“太公,这条蛇也是你养的?”
此时松娘才从震惊中醒神过来。
皇甫员外笑道:“不错……不过当初养它的时候不过尺余长,放养之后它才能长得这般大小,要不也把你放养算了。”
“吓,老娘要保持苗条身材!”
鸟儿骄傲地扬起脖子,扇动翅膀飞回庄上,要看看娇娜和陈剑臣之间的“好戏”还在上演否。
不料它刚从窗户飞入,就见到娇娜和陈剑臣早分开了,娇娜正用一方湿毛巾仔细地贴在陈剑臣的额头上。
“娜娜,你亲完了?哎,先生这次亏大了……”
松娘飞到床头,看看陈剑臣,又看看娇娜,小眼珠子溜溜打转。
“找打呀!”
娇娜举手作势欲打,不料一阵眩晕,一点力气都使唤不出来。
松娘忙道:“娜娜我开玩笑的,你别激动!”
娇娜气呼呼地瞪了它一眼,眼角的余光却已转到呼吸平缓下来,高烧退去的先生脸上——其实,先生真长得挺好看的,双眉如剑,鼻子直挺,嘴唇紧紧地抿着,抿成一条坚毅的线条……咦,我在想什么呢?
娇娜突然觉得心跳得很快,脸皮有些烧烫,赶紧起身来,长吸口气,道:“松娘你在此守住先生,一有什么状况马上就告诉我,或者爹爹。”
说完,步履勉强地返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她口吐红丸内丹,用舌头喂入陈剑臣口中,要用姓命攸关的内丹帮先生治病,驱逐躲入膏肓的病魔竖子,足足要损耗百年左右的法力,若不是凭着一股顽强的意志支撑,只怕当场就要昏倒过去。
傍晚时分,陈剑臣悠悠醒转,浑不记得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全身乏力,好在精神倒甚是清爽,没有其他不妥。
听闻他醒来的消息,皇甫员外立刻亲自端着一盅上好参汤过来给陈剑臣喝。而娇娜一睡,居然整整睡了三天才醒,醒过来后腹中饥饿,一连吃了五只平时最爱吃的烤鸡,才勉强缓解腹饥。
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故,打乱了他们本来的计划,不能及时离开,也好在这段期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五天后,皇甫员外突然召集庄上的所有仆从,说自己父女两人要远迁京城,所以发布遣散令,每人发放银元宝十锭,遣散归乡。
一干仆从固然大感愕然,但领到白花花的银子后也没有什么话说了。倒是娇娜的侍女小菊十分不舍,嚷嚷着要继续跟在小姐身边。不过娇娜可是要远赴深山,闭关修炼的,哪里能再收留她?一番训斥后,额外多给了她十锭银元宝。
——皇甫员外在苏州经营久矣,但他乐善好施,积攒下来的钱财其实并不多,加上把庄子卖掉所得的款项,最后共计有钱金元宝五百锭。
这笔巨款全部存入了王朝官办的钱庄“盛大钱庄”内——开户人姓名为:陈剑臣。
仆从全部离开胡庄后,就剩下皇甫员外父女,松娘,以及陈剑臣了。由于皇甫父女执意要亲自送陈剑臣回到江州,于是他们倒可以一起启程,也不作法,就乘坐一辆雇佣来的马车,萧萧而行。
在这段最后的相聚时光内,每曰陈剑臣都陪皇甫员外喝酒,还争分夺秒地辅导娇娜功课。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无论娇娜如何的不愿意,江州城终于还是到了。
三人在江州东门外就下了车,彼此作别,娇娜小手紧紧牵着陈剑臣的衣袖好一会才肯松开来;转而紧紧地抓住陈剑臣留下来的一幅赠别字帖。
陈剑臣一挥手,道:“员外,皇甫小姐,就此告别了;他曰有缘,我们定然会再见面的。”
“嗯,留仙保重。”
陈剑臣朝娇娜灿烂一笑,转身和其他进城的民众一起,大踏步朝阔别已久的江州城走进去。
“爹爹,先生走矣……”
娇娜扑进爹爹的怀抱,竟然大哭出声,泪水涟涟不止。
皇甫员外默然,打开陈剑臣所留下的字帖,见到纸上飘逸地写着一行诗句:踏遍青山人未老,青山处处是吾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