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观众正小声地讨论着——
“那个领舞的小女孩长得很俊。”
“以后肯定是个小美女,跳得可真好,不比之前在电视上那些小明星跳得差。”
“看得出来,她比其他几个小女孩都跳得好,应该是有舞蹈功底吧?家长估计也没少花心思去培养她,诶,我都好想再生个女儿了。”
洛天远听了以后神气极了。
如果不是顾念着这是公共场合,大家也都在认真观看舞蹈,他真想跟后面的观众握手,顺便告诉他们,领舞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儿。
他拿着录像机拍着,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台上那个灵动的小甜妞,不知怎么的,眼眶一热,几乎有掉泪的冲动。
他这个人薄情,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也很淡薄,除了父母离世时哭过以外,这辈子掉泪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是为了女儿。
好像抱着襁褓中的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昨天一样,一转眼,她就长这么大了。
从小婴儿成了小女孩。
沈宴也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洛书颜,嘴角带着笑意。
别人都觉得她跳得好,他却为她松了一口气,她这段时间可是一直在抱怨,说累得跟小区门卫的土狗一样,过了今天以后,她应该可以放松懒散一段时间了。
舞蹈结束以后,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洛书颜跟其他几个小萝卜头都开心得不行。
一向对她们严厉有加的班主任此刻脸上也带着骄傲的笑容,在后台蹲下来挨个抱了她们一下,鼓励着说道:“你们太棒了,比以往任何一次排练都要棒,老师为你们感到骄傲!”
她们为学校为班级赢了一个奖,不是第一名,也不是第二名,是教育局领导亲自颁给她们的“最受欢迎奖”。
班主任说学校也会有奖品给她们,如果没猜错,一人一个奖状、写字本以及自动卷笔刀。
洛天远给洛书颜拍了好多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他最满意的。
沈宴跟洛书颜站在后台,沈宴不爱笑,洛书颜干脆去挠他痒痒,他往旁边一躲,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洛书颜恶作剧得逞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幕被洛天远抓拍下来。
照片右下角显示了时间——
1998.12.31 17:25
这是九八年的最后一天。
洛书颜在音乐老师的带领下,去洗手间卸了妆换了自己的衣服后,就跟着洛天远一行人回家了。
第二天会放假,洛书颜也就懒得去赶作业了,准备回家看电视时,沈宴叫住了她。
他有些别扭的递给她一个正方体的纸盒,“洛书颜,这是送给你的。”
洛书颜很是诧异的接了过来,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盒子。
沈宴一时没有来得及阻止她,见她打开盒子,耳根有些红。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送礼物。
就是洛书颜过六岁生日的时候,他都没有送过呢。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明天是元旦,是新年,今天她又登台演出了,所以他几天前拿着攒下来的零花钱去买了这个礼物。
洛书颜拿出那个水晶球,随着她的动作,水晶球里的亮片在水里晃动,好看极了。
水晶球里除了亮片以外,还有一个粉色的小熊。
之前她跟同桌去逛这种店时也会看到,价格并不便宜,她觉得也不实用就没买,没想到沈宴送了她一个水晶球。
洛书颜诧异的抬起头看他:“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沈宴以为她不喜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抿了抿唇,伸出小手,“不喜欢就还我。”
洛书颜生怕他会抢走,赶紧藏在后面,后退两步,一脸警惕地看他,“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沈宴一看她这护宝的模样,心里好受了许多,知道她是喜欢。
“不是什么好日子,就是看你今天演出,明天又是新年。”沈宴想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洛叔叔把房子便宜卖给我们,我心里都知道的。”
洛书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有感恩心嘛。
不过明天是新年,他都送了礼物给她,她没道理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可是她现在有的东西,都不是他喜欢的。
洛书颜思来想去,决定给他弹奏一曲她最擅长的歌曲,只是家里还没买钢琴,她便兴冲冲地跑回家,找了几个杯子,在沈宴疑惑的目光中,分别往杯子里倒了一些水,排成一行。
她拿着不锈钢的筷子,冲沈宴一笑:“我也要送礼物给你了,你听好,也记好。”
一串沈宴并不陌生的旋律在她的操作之下萦绕在他耳边。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星星……
洛书颜开心的敲着。
沈宴盯着她,听着这首特别的曲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元旦过后没多久,宋前进临时回来有事,两人是要就新的一年计划展开工作讨论的,在洛天远家里显然不合适,于是两个大男人来了红房子西餐厅。说来也巧,两人刚走到门口,宋前进便看到了一个熟人,于是两人行变成三人行。
宋前进趁着熟人朋友去洗手间的功夫,对洛天远压低声音介绍:“这个刘中通是我在港城认识的,当时他帮了我一个小忙,之后我们在深市也见过几次面,为人很仗义,你知道他老板是谁吗?”
宋前进太心急了,也懒得卖关子,不等洛天远问是谁,他便赶紧说道:“他老板是盛远集团的总经理,他是那个陆总的助理。”
洛天远对盛远集团并不陌生。
传闻盛远集团背靠大山、即便是在京市也是屹立不倒的存在。
盛远集团名下产业无数,目前京市最热销的楼盘便是旗下的项目,不止如此,还涉猎矿产、金融,洛天远也算得上是炒股方面的个中高手了,可也比不上盛远集团在股市上的影响。然而盛远集团是家族企业,囊括了几代人的心血,洛天远不过是这几年才发家的,以后究竟谁更胜一筹,仍是未知数。
洛天远表情平淡:“哦,原来如此。”
正当宋前进还想分享更多消息时,刘中通回来包厢了,他西装革履一表人才,言语不俗,只是总经理的助理都如此优秀,洛天远对盛远集团的实力也算是有了一个浅薄的了解。
刘中通跟宋前进是一见如故,宋前进也没有跟他透露洛天远的真实身份跟境况,刘中通仍然眼光毒辣的看出洛天远非池中物。
“话说,刘兄这次怎么会来宁城?”酒过三巡,宋前进这才问道。
刘中通一脸无奈地笑了笑:“我们这些打工的,去哪里还不是老板的一句话。宋兄,洛兄,我也不瞒你们,这些年我跟在陆总身边就没干什么正事,就满世界跑了,英国美国我去过好几次,那种山沟沟的乡镇我也去过,你们别看我现在这么黑,我刚毕业那会儿可白了,女同学都说我是小白脸。”
宋前进听了却是一惊:“满世界跑?你们盛远的业务已经遍布全球了吗?”
“老兄,你这是在笑话我。”刘中通抹了抹脸,“我就是陆总身边的一个助理,”可能是喝了些酒,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便叹了一口气:“京市关于我们陆总的太太的传闻太多了,有人说她意外去世了,有人说她跟我们陆总离婚去国外了,到现在陆家也没个说法,不说别的,我们陆总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痴情人。”
其实不论是洛天远还是宋前进,对人家的家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不过就算兴致缺缺,在这刘中通明显吐槽、充满倾诉欲的情况下,也都打起精神去听他唠叨。
刘中通也就是酒逢知己,再加上跟宋前进也算是熟人,知道他的人品,相信他不会到处乱说,这才放纵自己。
“当年陆太太意外失踪,刚开始都以为她是去散心了,哪知道好几天都没回家,陆总就急了,毫不夸张地说几乎将京市都快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她,后来在海边发现了陆太太的随身用品,可惜都过了好几天很多痕迹都被破坏了,在海里也搜了很久,你们是不知道,后来打捞到陆太太的鞋子,又在礁石的缝里发现陆太太的饰品后,我们陆总那么顶天立地的一个男人,当时就倒下了。”
“其实这些年来,大家都知道陆太太是意外丧生了,只是我们陆总认为只要一天没找到尸体,他就不会相信陆太太死了,这几年来,陆总派人四处寻找,沿着海找了不知道多少城市,就连国外都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他还是不肯死心。”
“陆家老夫人都不知道气病多少回了。我这次也是碰巧来宁城的。”
宁城算得上是很小很小的城市了,离京市也很遥远,这里也不是沿海城市,并不是陆家搜寻的重点城市,这一次刘中通也是受人所托,家里一个亲戚之前知青下放来到宁城下面一个乡村,对宁城的糕点念念不忘,听说他会经过宁城上面的省会城市,便给他打电话,托他去宁城带一些糕点回来,他这才没直接回京市,而是转道坐大巴来到宁城。
“宋兄,我们真是有缘。”刘中通又给宋前进倒了一杯酒。
宋前进将他说的这些话也听了进去,便随口说道:“那你也是顺便打听那个陆太太在没在这边?”
刘中通恩了一声:“我现在都习惯每去一个地方就会托人问了。”他顿了顿,“宋兄,你是宁城本地人,估计这边的人你都见过,来,看下这照片。”
实际上,刘中通也是例行公事。
从公文包的夹层找到一张照片递给宋前进,“你帮忙看看。”
他语气随意,既然心里已经断定陆太太已经死了,肯定是不会抱希望谁真的见过陆太太。
宋前进接过照片,定睛一看,原本混沌的双眼逐渐清明——
这、这这这、这不是洛天远那个邻居沈清若吗??
刘中通正在低头吃东西,也就没注意到宋前进的表情。
宋前进心下大惊,却赶紧收敛好表情,将照片递给了身旁的洛天远,“天远,你看看。”
洛天远接过来一瞧,照片中的女人明眸皓齿,穿着一身缎面绣牡丹的旗袍,正坐在草坪的秋千上,阳光正好。
虽然早就知道沈清若过去非富即贵,但真的知道她的事情以后,洛天远也愣住了。
宋前进用手肘撞了撞他,神情严肃。
洛天远却摇了摇头。
宋前进不可置信的看他,然而还是配合他,打好腹稿后对刘中通说道:“刘兄,这照片你先借我两天,我帮你问问,宁城小,你又是外来的,大家都怕惹麻烦,你突然这样问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人家就算见过这个人也说没见过。这两天你就在宁城好好呆着,我去帮你问。”
刘中通一边感慨宋前进的周到仗义,一边又笑着摇头:“不用,这就是例行公事,不需要那么麻烦,我买东西时随便问问就是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洛天远破天荒的开口了:“刘兄,也不是麻烦不麻烦,我女朋友很喜欢旗袍,裁缝店也没她满意的款式,我看照片上这位太太的旗袍很不错,也想借着去裁缝铺让人照着样子做。正好也帮你问问,你呢,风尘仆仆过来,还是好好在酒店休息,让我们也尽地主之谊招待你。”话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今后我们哥俩去京市,也少不得麻烦你了。”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合乎情理。
刘中通本来来宁城就不是为了找人,只是打算例行公事随便在街上找两个人问了就算完事。
现在他乡遇故知已经是惊喜,没想到朋友对他的事情还这么上心,意动之下,他端起酒杯说道:“好,麻烦你们了,以后你们来京市,我肯定好好招待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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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点人脉跟权势,想找一个人并不难,毕竟是信息时代,走哪都有监控,坐个车还得身份证实名制,在文中是九十年代末,不是大都市的话,应该很少有地方四处遍布监控,我记得那会儿我跟着家里人出去玩儿,买火车票都不用身份证,还有不少人会扒火车逃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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