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沉默无声地跃过了跳跃点。
当战舰在扭曲的通道内穿行的时候,没有人说一句话。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只是,所有的勒雷籍的飞行员,被长官们叫到了战前准备室。
他们中,有的来自于跟随拉塞尔离开勒雷联邦的藏锋舰队,有些来自于当初加入斐盟联军驻留在查克纳的勒雷部队,还有些来自于跟随家里人逃难,流落到宇宙各地,又万里迢迢赶到玛尔斯和查克纳,加入匪军的勒雷青年。
结束了战前准备会后,这些年轻的勒雷青年,在其他飞行员的目光中,沉默地抱着头盔,穿过宽阔的停机坪。
近乡情怯。
这种沉默,正是这个词的写照。
人们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一名查克纳飞行员,看到了自己的室友。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着一头黑发的的勒雷青年。以前的他,是勒雷联邦的一名速递员,每天驾驶民用飞机,往来于首都星的各大城市。
战争爆发之后,他和家里人一起逃难去了查克纳。在安顿下来的那个夜晚,他的父亲把他叫到了新租下的房子的阳台上,一声不吭地和他喝了整整两个小时的酒。
“家里已经安顿下来了,我和你妈,你别担心。你妹妹会继续读书,她准备报考军校的指挥系。”喝到两瓶酒都见了底的时候,已经有些苍老的父亲,站起身来,留下了一句话。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父亲推门走进客厅,头也不回地道:“别让你弟弟和你舅舅一家白死!”
青年没有说话,他看着灯火通明的客厅,看着静静站在客厅里,眼巴巴看着阳台的妈妈和妹妹。透过客厅的镜子,他能看见父亲眼中的泪光!
然后,他就到了玛尔斯,加入了匪军!
在聊天的时候,他说,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他太久了。
查克纳飞行员至今依然记得,这个黑头发的勒雷青年双手枕着后脑,凝视着天花板的目光。
而现在,室友就走在勒雷飞行员的队列中,抱着他的头盔。很少有人知道,在他的头盔里,放着三张照片。
一张,是他父母和妹妹在新家的照片。一张,是他舅舅一家四口的照片。而另一张,是他死在勒雷战争中的弟弟的照片。
“兄弟!”查克纳飞行员忽然大声吼道:“好好揍他们!”
黑发青年和他身旁的勒雷飞行员,都转过了头来。看着停机坪周围狂吼乱叫的的玛尔斯和查克纳飞行员们,他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们挥动手里的头盔示意,然后爬上自己的战机,在地勤人员的指示下,排着队驶入弹射通道。
依旧是一片沉默。那是一种仿佛一直被压抑着,等待释放的洪水。
终于,舰队,跃过了跳跃点!
当几艘太空母舰率先结束跳跃,并打开战机弹射口的时候,没有捞着战斗任务的飞行员们,就挤在舷窗边或走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架架太空战机射入星空,组成一个个五机攻击编队,呼啸着向两万公里外的苏斯舰队扑去。
“这是他们的星空。”一位查克纳飞行员,喃喃地道。话音未落,成千上万的太空战机,就在瞬间淹没了苏斯C级舰队。
这一刻,原本宁静的百慕大星系的跳跃点空域,骤然沸腾。
在靠近跳跃点的空域后方,恒星的光芒被一艘接一艘破空浮现的匪军战舰所拦截。
那炽热的光在冰冷的钢铁舰体上流动,跳跃。一艘艘战舰狰狞的舰首,破开这翻滚流动的火焰,接连跳出虚空,宛若一只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而在距离跳跃点空域两万多公里的前方,数不清的匪军太空战机,已经彻底卷入了苏斯战舰群中。它们在虚空中蹁跹飞舞,忽高忽低,忽左忽右。那蓝色的尾部推进器流光变成了凌乱缠绕在虚空中的一团乱麻。
每当它们从敌人的战舰旁掠过,就有无数的火团闪耀,此起彼伏。
这爆炸的火光,是如此耀眼。
宇宙太空,声音是无法传播的。人们只能看着那爆炸的光团在此起彼伏,只能透过天网监控屏幕,听到飞行员们那平淡的呼叫,平静的战术沟通,以及他们有节奏的呼吸声。
屏幕上,一架匪军战机,飞快地沿着一艘苏斯战列舰起伏不平的舰体飞行。战机机首的两门能量炮喷吐着两条能量弹光链。凶猛的火力接连打在战列舰的外壳装甲上,掀起两条爆裂的火团和碎裂翻飞的金属组成的壕沟。
在疾速接近战列舰中央舰桥的时候,战机猛然抬头拉起。机翼下飞射而出的两发导弹,一前一后,准确地命中了战列舰的舰桥。当剧烈的爆炸火光刚刚闪亮起来的时候,战机已经掠过舰尾,机翼一摆,打着滚冲向了另一艘苏斯巡洋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