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节,当房间里只剩下朱瑞与谢慕林夫妻俩时,谢慕林想了想,便轻声问朱瑞:“今儿万隆过来,可跟你说起京城的近况了?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么?”
朱瑞正准备上床歇息呢,闻言顿了一顿:“事情自然是有的,大体上跟父王先前在信里说的差不多,只是万隆说得更细致一些罢了。”
谢慕林对着镜子把头发放下来,梳了几梳,回头看向丈夫:“你也别哄我。王爷在信里特地嘱咐你多带些亲卫出门,显然不是没来由的。是不是京城局势不妙,所以王爷才让你多带人手,到时候跟王爷带进京的亲卫联合在一起,总归也是一股力量,必要的时候,兴许能在京城起到某种作用?”
朱瑞怔了怔:“娘子为什么这么说?”
谢慕林叹道:“京城有多少兵力?禁卫,城卫,这就是大部分的军队了,另外虽然还有锦衣卫与水师衙门等等,可前者人数有限,后者离城颇远,主要实力都在水道上。先前万隆探得曹、萧两家有异动,与军队有关。禁卫从前便是曹家的地盘,城卫长年由萧将军执掌。这两家但凡在军中有异动,定是在禁卫与城卫方面做手脚。倘若皇上与王爷认为禁卫和城卫都靠不住了,自然只能寻求其他的军事部队。皇上会调动哪里的人马,我不知道,但王爷肯定是觉得王府亲卫最值得信任的。”
朱瑞叹了口气:“娘子果然聪明。父王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觉得他大概也有这方面的意思。虽说父王在军中威望甚隆,但有时候要办事,光有威望是不够的。京城军方势力交错复杂,若有皇命在身,父王勉强也能支使得动他们。但若说到要做些什么机密要紧之事……哪里还有比燕王府亲卫更加可靠的人手呢?”
他拉着妻子的手,让她在床边坐下,又把帐子放了下来,方才小声在妻子耳边道:“禁卫若真的靠不住了,父王还指望能有一队绝对可信的人马,入宫护卫圣驾呢!”
谢慕林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事情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京城就真的十分凶险了!”
“虽然有凶险,但我们夫妻这趟京城之行,还是不得不去的。”朱瑞握着谢慕林的手道,“皇上祭出了世子之位为筹码,父王又一向忠诚于他,因此会希望我定要尽快赶过去。若不是父王明令要把娘子带上,我本意是不希望你跟着进京冒险的。赶路的苦处,你没有尝过,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谢慕林捂住了他的嘴:“没关系,我能撑得住。王爷总不会无端端把我叫上,肯定有他的原因,只是不好明言罢了。况且,我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进京赴险。倘若实在有风险,我们俩一块儿去,遇事还能有个商量。”托自家三妹谢映容的福,她如今也多少知道些未来事,可以帮着出出主意,不会白跑一趟京城的。
真要让她待在北平,等待他从京城来信,往往要隔上至少十天半月才知道他做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又有可能因为信里不方便说机密之事,连他的真实处境都未必能知晓,即使有什么靠谱的建议,也要等上十天半月,才能把信送到他手中,能不能赶上时机也不清楚……那可就太令人煎熬了!
朱瑞明白妻子的意思,心中又暖又软,握住她的手,低头便亲了她的手背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