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喜燕看出钱万春的心思,她垂下眼睛一边绑一边说道:“你要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认为是自己的错,没有教育好儿子不要紧,儿子是自己的,可以原谅,但是厂里不管他就不行,可以绑架厂长。”
她干脆利索的绑好,抬起头继续说道:“他去你家的时候,可清醒得很,跟你妈妈说了他的难处,要是让别人听见,肯定以为是你心性凉薄,心狠手辣,不顾老工人的死活。很多时候,人们习惯于倾向弱者。”
钱万春皱眉看着她,她轻笑一声,“但是,谁是强者,谁是弱者,有谁又能真正的判断出来呢?就让他在这里,如果办完事情你想放他一马,就过来和他再谈一次,如果不想,就直接报警吧。”
“走吧,”李喜燕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把自行车放在外面了,你不是要去找你老婆吗?得快点。”
钱万春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老费,快步出了屋子。
在院子角落里他也找到了他的自行车,路上和李喜燕一起,把昨天晚上的事儿大致讲了讲。
昨天下了班回来,他刚走到楼下,就有人用纸包着一块小石头砸中了他,他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他老婆在人家手上,还说,如果要想人安全,第一,别报警,第二,别去见齐树铭。
他吓得心惊肉跳,脉都快停了。
他老婆袁小敏和他感情很好,他的脾气急,有时候还有点孩子气,别看袁小敏柔柔弱弱的,其实性子很坚韧,也能包容他,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公婆,都特别好。
一家人其乐融融,要说钱家这些年最伤心的事儿,也就是前两年钱万春的父亲去世,其它的大事儿还真没有。
所以这一次袁小敏出事,就像直接给了钱万春一棒子,让他有点懵。
他失魂落魄回家,站在楼梯口抽了自己两下子,勉强冷静下来,然后才进了家门,他心里是有一丝期盼的,希望这事儿是假的,希望袁小敏在家,这不过是有人给他开的一个玩笑,一个恶作剧。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他刚进门,钱妈妈就说道:“回来了?小敏刚才托人捎回信儿来,说是娘家有急事,回娘家一趟。”
钱万春心里忽悠一下子,像是一脚踩空,他闷了一会儿才说道:“妈,我……我那什么,有个工友请我吃饭,我出去吃,回来跟您说一声。”
“啊?你也不吃啦?”钱妈妈说道。
“嗯,”钱万春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压制住情绪,灌了一口水说道:“你吃完早点睡,别等我了,最近厂里事多,有时候加班,有时候出去吃饭回来得晚。”
“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
钱万春匆忙出了家门,到了楼下才觉得头晕目眩,他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去了岳父家一趟,隔着门没有进去,他也确定了袁小敏没有回家。
他像个没头的苍蝇乱撞一气,几次到了派出所门前又没有进去,他是真怕,怕袁小敏因为自己报了警而出事。
整整一夜未果,第二天天不亮他趁着妈妈还没有醒悄悄进了家,然后装做刚起的样子打了个照面又出门,同时写了张字条让邻居大爷送到李喜燕那里。
李喜燕看看他的后背,汗水湿透了衣衫,这一夜的煎熬,他一定痛断肝肠。
“那你是怎么被老费……”
钱万春说,他正在乱找,遇到了老费,老费说有重要的事儿跟他说,他也是急得六神无主,就下意识问是不是袁小敏的事儿,他也怀疑是不是因为老员工的事太过激,让有些人不满,以至于兵行险招。
老费胡乱点头,他也就信以为真,哪里想得到,老费存了绑他的心思。
清醒过来以后又气又急,但又无可奈何,直到遇到李喜燕。
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李喜燕给雀春楼打了个电话,告诉前台让她们转告度允,钱万春找着了,是他老婆不见了。
她让钱万春冷静一会儿,问他都有谁知道,他今天要见齐树铭的事。
钱万春想了想,说道:“没有啊。这事儿还没有办成,又事关重大,我跟谁都没有说,就连孙秘书也不知道。”
李喜燕纳闷道:“那就奇了,那张字条还在吗?”
“在。”钱万春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字条来,展开一看,不禁有点傻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