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阁罗凤召集部将认真商讨是继续进攻还是退回姚州坚守的问题。毒瘴攻击的未能奏效大大打击了南诏将领们的信心,占据山顶上的剑南军的弓弩的苦头他们是吃够了,短短一上午便死了六千多人,这结果谁能承受?
大多数南诏将领都以沉默表明态度,沉默便是代表着放弃对剑南军进攻的意思,甚至连阁罗凤手下最勇猛的阿豹和阿虎两位将军都保持了沉默。阁罗凤的心情大遭,慨叹此一时彼一时,数月前的泸水之战横扫剑南军,数月之后却在如此优势兵力之下拿对方渡河的一万多兵马毫无办法。
阁罗凤不甘心,他多么希望此时能有人挺身而出,为他鼓气打劲,并献上破敌之策,只可惜众将无声,士气低落,看来撤退是唯一的选择了。否则一旦对岸剑南军搭建索桥渡过泸水,自己的兵马便只能退到山林之中,连姚州都无法归去了。回姚州还是很重要的,就算是守不住姚州,阁罗凤也要将姚州的百姓和财物一扫而空。特别是人口,那是南诏最稀缺的宝贵资源,绝对要全部掳走。
林间空地上一片死寂,阁罗凤起身缓缓道:“既然诸位觉得歼灭山头上的唐军无望,我南诏兵马也确实经受不住太多的损失,那么便撤军吧。”
众将领暗暗舒了口气,能让国主做出这个决定来殊为不易,都知道这位新国主性格刚硬意志坚定很少退缩,能审时度势做出这样的决定这说明国主已经成熟了许多。眼下的局势退兵是最好的选择,国主显然心里也认为这一点是正确的。
将领们纷纷起身来,有的人正打算去安慰心情低落的国主,猛听得林地边缘处有人冷笑道:“堂堂南诏国大军,占据两倍兵力优势的情形下不去商量如何歼灭敌手,却还在这里商议如何撤军,简直贻笑大方。这里聚集的都是我南诏国的勇士么?那可真叫人失望。”
众人愕然望去,但见林地边缘一名花衣少女正快步走来,头上和胸前的银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叮当作响。所有人都认识她,她是南诏国百姓们最喜欢的洱海公主阿萝公主。
“阿妹,莫要胡闹。哥哥同众兄弟在商量大事,你不要来添乱。”阁罗凤皱眉喝道。
“添乱?”阿萝皱起可爱的眉头道:“阿萝给你添了什么乱?阿萝说的有错么?我大军上有两万六千人,崖边山包上的唐军不过一万多人,且山坡上的瞭望哨已经探明,毒瘴造成了唐军数千人的阵亡,他们也损失不小。阿兄不思进攻之策,却在这里商量如何撤退?”
“阿萝公主,您不要这么说国主,国主也是为了保存实力。咱们毕竟兵马实力不如唐军,若在此消耗太多兵力,唐军拿下姚州逼入我南诏国境之内,我们拿什么抵挡?”阿豹赔笑道。
阿萝瞪起凤目斥道:“说的什么话?早知兵力实力不济,那为何要和大唐开战?既然开战了,却又想的什么退路?攻打姚州是你阿豹将军竭力怂恿,现在却又不敢与敌交锋,这便是你自诩为南诏第一勇将的阿豹么?听说你很喜欢我,一直央求我阿兄要把我嫁给你,凭你这副胆识,我岂会看上你?”
阿豹羞愧欲死,脸上的纹面紫涨如蚯蚓在脸上暴起,看着着实吓人。身为南诏国公认的勇将,在老国主皮逻阁手下便为平顶其余六诏和爨氏众族立下无数功勋,今日竟然被心仪的洱海公主阿萝当众数落,这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阿萝公主,但您一句话,我阿豹便带人猛攻,粉身碎骨也不在乎。”
“你效忠的是我阿兄,可不是我阿萝,我可不敢吩咐你做什么。”阿萝皱眉道。
阁罗凤再也看不下去了,怒喝道:“阿萝,立刻退下,军国大事你来插什么嘴?你知道什么?”
阿萝挺胸道:“阿兄,阿萝当然懂,阿爹在世的时候阿萝便跟着阿爹去打过仗。虽然那时候阿萝岁数小,但阿萝记得清清楚楚,每遇艰难之时,阿爹可不像你这样轻言放弃。阿爹会想方设法取得胜利,否则我南诏国岂有今日?阿兄你怎能轻言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