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说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多的是,但论才学。不过生一副好皮囊也不错。王源,你可知今日召你觐见是为了何事么?”
王源拱手道:“草民不知,请陛下明示。”
李隆基缓缓起身,慢慢走到王源面前道:“王源,朕读过你写的诗句,甚为赞叹。就在刚才,朕还听了你写的《袖底风》之调,朕和贵妃都很喜欢。听闻你和李龟年在虢国夫人游春会上合奏演唱了《清平调》,众人皆赞不绝口。今日朕和贵妃在此赏花,所以叫了你来和李龟年再唱一遍,给朕和贵妃助助兴。”
王源拱手道:“多谢陛下夸奖,原来是为了此事。陛下爱听草民的曲子,草民甚感荣幸;但今日要奏那《清平调》的话,草民怕是不能遵旨了。”
众人愕然,玄宗皱眉道:“那是为何?有何不便么?”
杨钊在一旁插话道:“难得陛下和贵妃娘娘兴致高,王源,你可不要让陛下和娘娘失望。”
王源静静道:“陛下和娘娘厚爱,草民自然明白,只是之前并不知是来和李龟年先生为陛下奏曲,故而我的湘妃竹笛没有带来,所以没法给陛下和娘娘奏曲了。”
“什么?噗嗤!”
“哈哈哈。”
王源一句话,逗乐了座上众人,杨玉环捂着小嘴笑的花枝乱颤。
“这少年有些傻气,竟然是为了这个,还当是什么不得了的原因呢。真是……真是有些好笑。”
玄宗也呵呵笑道:“朕当时什么缘故,湘妃竹笛我宫里可太多了,焉能请你来奏曲儿,却不给你笛子用。来人,取笛子来。”
王源站立不动,一幅呆萌的模样,但见侍者下去,片刻后取来一只精致的竹笛来献上,玄宗笑道:“王源,这可成了么?”
王源看了看那笛子,果然是湘妃竹的竹笛,做工精细考究,应该是皇家乐坊专门制作的精品。伸手取过来端详了片刻,横在口中轻轻吹了个音,立刻皱眉将竹子重新放在托盘里道:“这笛子不能用。”
玄宗讶然道:“怎么?”
“笛音不合。”王源道:“有黯哑之音,不成的。”
“好办。”玄宗呵呵而笑道:“再去拿,换一只。”
另一只竹笛送来,王源试了试音又扔下摇头道:“有尖利刺耳之音,不成。”
玄宗皱眉道:“这个也不成么?你到底是要什么样的笛音?”
王源道:“音律之道,可意会难言传,遇到那个音色,草民自会知道。”
高力士冷声道:“王源,陛下和娘娘是听你演奏笛音的,可不是请你来摆谱的。”
韩国夫人也皱眉道:“是啊,怎么这么折腾啊,这个小王源。”
王源微笑朝高力士拱手道:“这位……”
杨钊喝道:“这是内务监高力士高爷爷,什么这位那位的。”
王源忙道:“原来是高爷,小人不是来摆谱的,小人正是因为要给陛下和贵妃娘娘演奏,这才不敢怠慢精益求精,若我不能以最好的笛音奏给陛下和贵妃娘娘听,那还不如不奏。这是小人的一片诚意。若陛下和娘娘只是听一乐,小人不介意随便用一只竹笛演奏便是。”
玄宗微微点头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爱妃,你怎么说?”
杨玉环微笑看着王源道:“一首曲子而已,不用那么讲究吧。”
王源道:“平常的曲调也就罢了,更何况是这首《清平调》,当初李太白做此词时是一片虔诚的,李龟年先生写调唱诵也是虔诚的,那是因为这是专门为贵妃娘娘写的曲调,焉能随意马虎?后来李龟年先生发誓不再唱此调,我想也是为了尊重此调,不愿亵渎此调。今日既然要在贵妃娘娘面前奏唱,草民不敢不虔诚谨慎,绝非是为了摆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