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不愧是将来能当皇帝的人!
平时不说话则以,一张嘴就怼在人的软肋稍子上。
天知道德贵妃万事不愁,只忧心宝贝闺女悍到朝野皆知的名声。就怕她砸到手里,弄得皇帝的女儿也愁嫁。
是以, 他这一开口, 茉雅奇就知道尼玛要糟。
果然……
他这端端正正一跪, 原本还没大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的德贵妃顿时严肃认真起来。上前把人扶起来, 紧接着就来了句:“吾儿这是作何?快快起来, 额娘看着你妹妹,说什么也不叫胡来便是。”
分分钟被限制的茉雅奇马上鹿眼圆睁, 满满不服地看着自家额娘:“这,这不公平!没道理他一跪,额娘就把原则都丢了,咱可都说好了的!事关小七跟……”
十四的嫁妆与彩礼呢,您可不能出尔反尔。被古板四轻轻一跪就给忽悠住的话还没说完,德贵妃就笑着跟她摆了摆手:“好茉雅奇别急,你哥也是为了你好。”
“这诡谲深宫, 小心与多疑都不是坏事儿。谨慎点儿, 终究跌不了大跟头。”
“横竖你这店面装饰、货品铺排的都需要时间,再等等又怎么了?名声都已经打出去了,咱们好饭不怕晚啊!你皇阿玛也没几日就回了, 耽误不了你多大事儿的。”
劝人结果被劝了一脸的茉雅奇:……
就很无奈, 但是没辙。
她亲哥一旦对什么事儿上了心, 那可真是。务必都是你任何阳奉阴违的可能, 多一丝丝的余地都不给留!
还想着先斩后奏, 没等着皇阿玛回来就让毛纺厂大火特火, 再用绝对利润让他看到其中巨大的操作空间。想明白送多少个闺女去抚蒙, 都不如牢牢掌握住蒙古经济命脉,扼住对方咽喉更能使其俯首帖耳的道理。
到时候轰轰烈烈的羊毛及其周边产品的贸易一开,既带动了蒙古经济、改善了牧民生活。又给百姓御寒添一佳物,解决了不少剩余的劳力问题。
紧密大清跟蒙古之间联系的同时,也紧紧扼住了对方的经济命脉,还能大笔创收!
哇呀呀,一举不止数得有没有?
可惜这些,就不是她个小丫头所能想到、参透的。更不能由她之口说出来,否则的话……
茉雅奇一准儿冲出去,将碍事儿的亲哥训到头晕眼花恨不得昏过去!
好在康熙这个千古一帝虽然有点水分,但也不完全是吹。
接到宝贝小公主的信件,亲身感受到了那羊毛帽子、手套、毛衣等的好处后。他就迅速想到此物一旦流通普及,将给百姓带来多大的便利实惠。给国家创造多少税收,以及对整个蒙古的扶持与制约上。
连道了几声好好好,再次认定了宝贝小公主就是他的福星。
甭管是玩闹、认真,还怎么的,总能歪打正着,给他跟大清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正巧他这阅兵也进行的差不多,遂也就不多留。交代了些个必要事项,又做了番激励人心的讲话后,御驾便宣布回銮。
一路风尘仆仆的,比原计划早回来五六天。
而且一回来,稍稍洗漱,往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后,他这就忙不迭地使人将小公主唤到了乾清宫。
殷殷盼望,就等着他回来搭救的茉雅奇跳起来:“一定是长生天听到了我的祈祷,这才早早让皇阿玛回来搭救于我了!嗯,我等赶紧去,可不能叫皇阿玛久等。”
于是乎,康熙就收获了一个素面朝天,不修边幅,连小鬏鬏都有些凌乱的小公主。
虽有些欢喜于女儿急切与自己相见的心情,却自来完美主义的康熙轻咳:“乖女儿都是十岁的大姑娘了,往后得多注意仪表了。哪儿还能像三五岁的小娃娃般,上来性子毫无顾忌?”
茉雅奇嘟嘴:“人家听说皇阿玛回来了,都恨不得倒履相迎,哪儿还注意得到甚仪表不仪表?皇阿玛这般吹毛求疵,可叫女儿伤了大心了!”
为求最佳效果,她还即兴来了个西子捧心。
看得康熙嘴角都直抽抽:“好了,好了,好了。都是皇阿玛的不是,皇阿玛过于严苛。吾儿快别耍宝,好生跟朕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变废为宝,将羊毛变成暖烘烘的毛衣的?”
茉雅知道,这就是问她要方子、方法了。
于是赶紧笑嘻嘻捂脸:“皇阿玛太看得起女儿啦,那么厉害的法子,又怎么可能是女儿一人之功?”
“顶多我就琢磨为何蚕丝能纺线制成锦缎、棉花也能捻成棉线、麻也能弄成麻布,为何羊毛不可以?明明它也可以做成毡子、地毯。然后为了把这个法子变成现实,找了织造局的人一起帮忙。”
“嗯,得说织造局不愧是皇阿玛的织造局!”茉雅奇点头,高高竖起大拇指:“女儿也就是粗粗提及个想法儿而已,剩下的都是他们跟着完善的。”
“没有他们,就没有毛线那么柔软细腻的手感,也不会纯然不见丁点膻味。更不会有那么多色彩斑斓的颜色,还有那么温暖舒适的毛衣毛裤、帽子、围巾、手套、袜子等了。”
为防因毛衣毛裤的过于贴身,而使曲线毕露叫织造局参与制衣的受挂落。茉雅奇还主动坦白,那是她的主意来着。
一为省毛线,二也是想着贴身保暖故……
小理由往上一摆,她这又赶紧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当时只想着从实际、实用的角度出发,并没有考虑许多。现在看着,到底是女儿年岁小,考虑的不够周到全面。”
“所以啊,我就琢磨着拉四哥入伙,让他帮我掌舵。可结果……”
茉雅奇咬牙:“他不但不帮我,还噼里啪啦给我一顿训。说什么商贾贱业,与民争利的。还串通了额娘一起,把女儿管得死死的,不等皇阿玛的明旨就不准我那毛纺厂开业呢!”
“天呢!”茉雅奇扶额,万分不解的样子。不但把之前跟亲哥辩论时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还很是侃侃而谈了一番自己对商业、商人的肯定之言。眼见着皇帝爹脸色越来越严肃,她就立马嘟嘴小小声地道:“与民争利,与民争利,那也得民有啊!”
“我这根本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的买卖!低价买入蒙古便宜到几乎没本的羊毛,雇人梳理、清洗、去味儿、纺线、染色。然后再编织,售卖等等,简直变废为宝。”
“不但给牧民提高收入,给百姓多加数样御寒的衣物。还在这诸多环节中,创造出好多的用工机会。非但没有与民争利,还很造福于民呢!”
特别干脆利落地甩掉与民争利的大黑锅后,茉雅奇又很是宣扬了一把自己一信,二义,三利的经商理念。保证非但不会用自己和硕公主的身份仗势欺人,还将贯彻人弃我取,薄利广销,维护信誉,不弄虚伪的基本原则。
侃侃而谈一席话,直说得康熙激赏连连:“好,天下商人若都有朕宝贝公主这般高度,何愁商业不举,国家不兴?可惜我儿不是男儿身,否则必是朝廷砥柱、国家栋梁!”
可拉倒吧!
茉雅奇心中腹诽:若本公主是个能耐的皇阿哥,太子二哥还能坐得住?您还能这么毫无芥蒂地宠着?不第一个出手绝了我的希望,都算您是个好爹了。
不过心中清明,也不妨碍她面上戏精不是?
茉雅奇跺脚,嘴巴撅到半天高:“皇阿玛这话说的,难道女儿身就不能为您分忧解难了?亏女儿自知一己之力,绝不能吃下那偌大市场。想着只自己弄个毛纺厂,跟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一起挣点零花钱。其余的技术、人手等都给皇阿玛也给您个小小的生财之道呢!”
“现在看来,皇阿玛富有四海,根本就不差女儿这一丝半点儿。”
“差差差,怎么不差呢?”康熙赶紧笑言:“家大业大,人口也多啊!皇阿玛肩上担着亿兆黎民的生计呢,最缺就是生财之道了。好公主快别吝啬,多支援皇阿玛一点,天下黎民就少遭难一点……”
为了哄宝贝女儿个心甘情愿,康熙这一代帝王也是很能放下身段了。
茉雅奇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赶紧一脸通情达理地点头。把其中重点一一分说,相关的人员也悉数给了他。
康熙当然也没吝啬,大手一挥无数的赏赐下来。
非但准了她这个毛纺厂的建议,还亲自出手敲打了一众阿哥、公主们。言说茉雅奇顾念手足之情,愿意帮衬补贴他们是他们的福气。可他们,尤其是大的几个当哥哥姐姐的,可不能把妹妹的好当理所当然。
也不能毫无付出的,就得了妹妹这么大的好处。
纯禧、荣宪跟端静离得远,这个份子钱他当皇阿玛的出了。其余的那几个,难道还厚着脸皮不出本钱坐等分红?
都是天潢贵胄来着,哪个还不要点脸呢?
当下齐齐摇头,连称儿子们不敢。
早想跟着五妹妹一起混的胤禟更是普通一声跪下来,说自己不但出钱还出人!
保证鞍前马后,帮五妹妹把一切都料理的妥妥当当。
结果……
就被康熙认为是试图摘桃子的,差点儿一个海踹直接呜呼哀哉了。不但如此,他还直接来了波儿杀鸡儆猴:“朕刚说让你们一个个的要点脸,话音还没落你小子惦记伸爪子???”
刚提出要求,就兜头来了口大黑锅,胤禟能干?
当下眼睛瞪到铜铃大:“皇阿玛可以说儿子胸无大志,无甚追求。但绝不能说儿子包藏祸心,连自家妹子的便宜都想占!”
“儿子……”
“儿子就琢磨着大哥勇猛无匹,十几岁就能征战沙场。太子二哥更是文武双全,堪称诸兄弟之最。三哥文采好、四哥务实又肯干。屈指细数下来,诸位哥哥们各有其才。只儿子无大志,也无大用。就想跟着妹妹搭把手,也分一杯羹。”
“开厂子原料、生产还有销售等环节的。她个小姑娘又不方便抛头露面,有我在,岂不是方便很多?”
“皇阿玛!”近来颇得圣宠的胤佑腼腆一笑:“儿子觉得九弟这话说得很对,五妹妹那儿确实需要援手。不过……九弟还小,正该学文习武,将来好报效朝廷,为皇阿玛分忧。”
“倒是儿臣不才,愿意帮衬五妹妹。”
“皇阿玛知道的,儿子得五妹妹点拨,重视她胜过重视自己。最是宁可自己粉身碎骨,都不肯让她遭遇半点危险……”
对于这话,康熙是存疑的。
但是胤佑自打跟茉雅奇有所接触后,便一天开朗过一天却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