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雅奇扶额, 即是震惊又是无奈。为免猝不及防之间被拉郎配,她急吼吼就往御帐跑了趟,特特提醒皇阿玛可别忘了她那婚嫁自由的圣旨。
怕皇帝爹出尔反尔, 甚至乱点鸳鸯谱的意思简直不能更明显。
看得康熙扶额:“咳咳,虽过于主动了点儿,可能叫你不适应。但朕看过了,都是英勇果敢、长相端正,出身上也无甚可以指摘的好儿郎。等闲姑娘求神拜佛也不定盼来这么一个,怎么就把你这丫头抗拒成这样?”
说起这个, 茉雅奇就火大:“皇阿玛这话说的, 难道女儿不该抗拒?那那那,您再日理万机,总不至于不知道自己乖乖爱女现在多大吧!”
“康熙二十二年九月二十二生, 这意味什么?意味到现在,我还不满九周岁呢。”
“还妥妥是个孩子!!!”
康熙愣, 弱弱辩解:“那, 那也不是现在就完婚。可以相看好,等你二十再谈婚嫁嘛!好孩子别害羞,十岁相看起来不算早。人家多少个娃娃亲、甚至指腹为婚的呢, 不也照样的琴瑟和谐?”
“嘁!”茉雅奇撇嘴, 直接一个硕大的白眼儿送给亲阿玛:“您可快拉倒吧!那些个娃娃亲、指腹为婚的, 哪儿是给孩子成婚?分明是将俩小孩儿甚至俩胎儿当成桥梁、绳索, 甚至工具嘛!”
“通过他们的结合, 把两个家族紧密的联系起来,何曾专门站在俩孩子的角度想过?”
“别的不说, 就现在围在女儿身边那些狂蜂浪蝶吧, 还能真都是连九岁孩子都不放过的禽兽?不过是看中了我这出身与皇玛嬷、皇阿玛、额娘、诸位母妃与兄弟姐妹们对我的宠爱罢了。”
“目的都不纯, 哪儿值当女儿多看一眼来着?”
这话说的,叫康熙都不仅无言以对,还颇有点深以为然的意思。差点遂了她意,直接再把南苑时跟众家大臣们透过的话往蒙古王公那里也透一遍。
告诉他们都消停的,朕闺女还小着。
远不到婚嫁时候,就是到了,也瞧不上你们这些个心眼比筛子孔都多,目的还不纯的所谓才俊!
亏得关键时刻,他想起了太后的谆谆教诲。
这才能皱眉摆手:“去去去,朕这日理万机忙着呢!哪有时间理会你这些个细枝末节?你也说了,朕金口玉言,答应过你婚事自主。那现在就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呗,找朕做的哪门子主呢?”
茉雅奇瞠目:“那,那女儿不是唯恐自己人狠功夫俊,抽飞了烂桃花的同时,也影响了满蒙关系?”
一心为您着想呢,您可千万别不领情!
康熙笑着摆手:“无妨,吾儿大可放心施为,满蒙关系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茉雅奇狐疑:“真的?皇阿玛别诓我!民族罪人的滋味不好当,您可别一句话说错,就叫女儿成了那等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大恶人了!”
康熙就觉得自己最近怕是性子太好了,小丫头都敢御前胡说八道如斯。
可……
自己宠出来的小混蛋,他是怎么也不舍不得狠罚。
只狠狠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些甚?且不说蒙古儿郎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娴于骑射,远不是富善那等草包可比。就是,连个十岁小姑娘都打不过,也是他们的耻辱。难道一个个的,还真好意思回家搬救兵?”
就退一万步,真有人豁出去脸面搬来了老的。难道他这个大清帝王、蒙古的阿木古朗汗是个摆设?!
横竖他堂堂天子,总能护住自己爱女的。
说这个话的时候,康熙是不知道他的小公主得了额尔敦这个超级陪练后,功夫进境有多一日千里。等知道这破丫头搞出多大动静后,他就真恨不得时光倒转光阴重来,让他管住信口开河的自己。
再认真地叮嘱女儿:满蒙和谐事关重大,吾儿千万小心谨慎,切不可草率从事。把各部王子、小台吉等一个个抽飞的事情,坚决不能有!!!
然而凡事没有如果。
不知道未来有多艰辛的康熙帝只不耐烦地挥手:“去去去,朕这儿忙着呢,没工夫跟你扯皮!”
茉雅奇过来就是为跟他申明自己的婚姻自由权,然后再吐槽下那些个蒙古王公们难看的吃相。试图叫他同仇敌忾,好好把那些个老不修训斥一顿。叫他们回去好好训训小无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现在虽然计划未成,但好歹不用担心被乱点鸳鸯谱了啊!
至于那些如蜂蝶般环绕过来的小王子、小台吉?
呵呵,直接上鞭子抽飞就是!
横竖她近来颇多长进,早就非吴下阿蒙。而那些个王子、小台吉等,既顾忌她这个金枝玉叶的身份,不敢重手伤了她;又衡量着风度、风姿的,唯恐给她留下点坏印象。
简直处处掣肘。
收拾起来,都未必比斩瓜切菜费事儿许多!
如此,她还担心个屁?
这么一想,茉雅奇分分钟神清气爽起来,赶紧盈盈一拜:“既然这样的话,女儿便不多叨扰皇阿玛!”
康熙笑着摇头,给了她个你该干嘛干嘛去的眼神。
茉雅奇出了御帐就使人去请一众兄弟姐妹们,想着趁此良机大家一起打马出行,好好逛逛。
结果……
除了年纪尚小,还骑不得马的十四跟小七,其余人等都早早进了围场?
连腿脚不怎么利索的七哥都不例外!
只因着她之前那番仁者之言,特意没邀请她而已。不过所有人等都留下了话,说满载而归后,必定请她大快朵颐。胤禟更直言叫她放心,必定杀好、处理好了再唤她,保准儿只闻香味,不见半点儿血腥!
特明显就是在揶揄她。
被抛下的小公主很气,跺脚嘟囔了句:“没人一起,本公主就自己去。还不信了,缺了那几个臭鸡蛋,就做不成这槽子糕!!!”
为使旅行愉快,她还特特换上了太后使人给她做的火红色骑装,拧上自己的小鞭子。
骑上了通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爱驹。
带上额尔敦跟几名侍卫,就要往附近转转。而彼时,早就暗戳戳关注她动向的探子们也都飞快给各自的主子传了讯。是以,她才将将走出营帐范围没多久,正跟额尔敦讨论哪儿的风景更好呢,一大票的衣着各异、风情不同的蒙古少年就从四面八方而来。
这个笑眯眯跟她拱手,各种套近乎:“呀,公主殿下这么巧?俗话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有这个缘分的话,不如结伴同行吧!回头万一遇到危险,奴才也能照顾公主一二……”
那个毛遂自荐,从围场复杂危险的环境入手,试图给她当个向导。
更多的是攀亲派。
毕竟满蒙联姻由来已久,蒙古各部入宫的妃子不少,大清嫁到草原上的妃子更多。这么多年绵延下来,弯弯绕绕的都能扯上点关系。寻根溯源地一说,话题自然来,还透着股子旁人难以企及的亲近。
可惜小公主来自于现代,近亲不能结婚的观点比不能随意猎杀野生动物更被她深深铭记。
以至于在那些人扛起亲戚大旗的同时,就已经绝了自己的希望。
然而这事儿茉雅奇自己心里有杆秤,但其余人等不知道啊!为防这些个所谓的亲戚们专门于前,少年们赶紧各出奇招儿。
对这附近熟悉的,就如数家珍,各种推荐美食美景,牢牢占住导游的位置。
武艺高、骑术好的,则想给公主表演一段儿。
最剑走偏锋的,是个科尔沁部叫博尔济吉特·哈森的小王子。竟还己虽娴于骑射,有百步穿杨之能。但偏偏跟公主一样生了颗仁心,不忍对小动物杀戮太过的。
很明显,就要从‘仁’字上做文章,试图引起茉雅奇的共鸣,成为她的知音。
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敖汉部小王子笑着拆台:“说这话之前,兄弟你倒是把自己脖子上戴的狼王牙齿给藏藏好呢!啧,十一岁就能打死头狼,掰断它牙齿,名动整个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哈森。”
“每次打猎都是别人的倍数,还真不会对小动物杀戮太过,因为您都只打大家伙嘛!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博尔济吉特哈森有万夫不敌之勇?”
“可不,就去年,这小子还打死了头吊睛白额虎,被称为科尔沁第一巴图鲁呢!”
为叫这个强敌提前退场,在场诸人都纷纷应承敖汉部小王子的话。直言叫茉雅奇当心,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是头披着羊皮的狼!这会儿所有的温柔和软,都是为了骗取公主的好感……
众口一词,把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哈森好顿排揎后,又开始对茉雅奇接下来的行程展开探讨。
这个建议去游湖,那个说可以看花海。
争论了好一阵儿也没有个最终结果,这选择权什么的,自然而然就交到了茉雅奇手里。
而这会儿,茉雅奇已经耐心告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