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提出的税法改革, 非常好, 得到广泛好评,百姓困顿的局面得到缓解。
没减税,但大幅度减少了收税过程中的自然损失和官吏们趁机弄虚作假的可能性, 大量简化手续,尽量杜绝底层小吏趁机贪污的可能性,这就等于是减税了。
嬴政:“是一个做事的人。希望他死后依然勤勉。”不要像某些人一样,生前为愚昧的皇帝, 勤勤恳恳, 鞠躬尽瘁,死后反倒懒惰起来, 闭门不出。良臣择主而侍,真想强征某些人出来工作, 还有那些才工作了一千多年, 就开始犯懒, 又恋践不肯去。
“他有法家风貌。信赏罚(执行奖励惩罚制度), 持法严, 一切不敢饰非(杜绝弄虚作假、徇私舞弊、欺上瞒下)。远胜于儒、道。”
阎君们纷纷对此表示赞同。
法治和法家有区别但又大面积重叠。
皇帝们对税法不需要探讨和了解什么, 他们关注一个朝代, 最首要关注的就是人口和赋税,其次才是练兵和选士。生前死后都把历朝历代的税法盘问透彻,弄的了若指掌, 看了这些年税制改革的各种利弊。
反正不管什么事, 只要有贪官污吏, 就全部完蛋。
明朝有发言权的皇帝们暗暗的对此不太有信心,这一条鞭法是比唐朝的两税法更进一步,执行起来又能如何?
听说现在戚继光给张居正行贿,确保自己还能在前线不受掣肘的打仗,而张居正要给冯保行贿,确保他在宫里作为自己的好伙伴。各自为了自己的理想能坚持下去,不惜使用一些迂回的手段。
这算不上特别完美,但很好,通过行贿带来为所欲为,尽展所长,如果这样不算好,还有什么算好?
朱翊钧有这样的一文几武,运气倒是不错。退休的李春芳倒是有趣,和人一起合著海公案,海瑞还没死,他就开始写人家的故事,还挪用了许多古时候的公案故事。
李世民愉快的左右看了看:“这良相名将终于不那么刻板了。”魏征他正在炮轰某些人过分清高不务实,他的文采真不错,骂别人的时候何其爽快!
其他人却不像他这样快乐。
“忙了三年,难得又开宴会,你们为何闷闷不乐?”
李适盯着金杯沉吟片刻:“祖宗,那个传闻我不知道您是否听说。”
“你说的是媚娘她们编撰的谣谚,还是那些古里古怪的预言?”
武曌脸色不变,并不认为编撰有什么问题。采风使能看到的谣谚,我稍加干扰,怎么了?编了一条夸赞阎君,剩下的稍微抒发一些个人情感,有什么问题?百姓们传唱的广,能被采风使采集到,呈交给阎君,那正说明是人心所向。
李适:“很多人都在议论,说明朝已经坐了二百年天下,将要天下大乱,有可能要改朝换代。”
“这有什么呢?”长孙无病微微一笑:“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真正的太平盛世不超过一甲子。积弊日深,皇帝的权柄日渐消散到他人手中,这一点你们是有体会的。”
一开始是阳奉阴违,到后来扯虎皮做大氅、狐假虎威,再往后就是挟天子以令天下。
李炎先白了李忱一眼。
李忱处之泰然:“德宗的意思是,等明朝一灭,明朝的皇帝都会出来自谋生路,阴间的官位就这么多,围着翰林院都展开这样一番斗争。与世无争的人在阴间生活很舒坦,可明朝二祖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既有能力争,也想争。官位都是固定的,有人想上去,就得把人拉下来——这总是让人很有危机感,保持着洁身自好。那是对其他官员。
皇帝们可以考虑把这以朝代为划分的、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扼杀在摇篮里。
尤其是以太宗的身份地位,他大可以提出一条建议,从此以后禁止皇帝入仕,荣养起来。
李适不太赞成这种说法:“我只是提出会有这件事。”有人提出将来一定会有某件事,就说他的意思是要把事情防患于未然?你们有点朝臣没事找事那个劲儿。
李世民早就想过这些事:“祖龙没这么做。我焉能如此不容人?明朝,君臣相得的也只有朱元璋和沐英,朱棣和夏元吉,朱祁钰和于谦这几个人,皇帝大多不成气候。”
难道我比秦始皇的心眼更小?你们都有点懒惰放纵,懒散不成气候,有危机感了反倒是好事。只有皇帝才能让皇帝有危机感,害怕明朝皇帝抢去你们想要的职务?那现在就抓紧努力啊。
李治笑道:“阿耶的雅量惊人。前些年见到玄奘法师,还玩笑着叫他御弟呢。法师都吃了一惊。”
他蛮喜欢玄奘和尚的才学和胆略,儿子一出生就去大慈恩寺,在玄奘法师的主持下受了菩萨戒。(长牙之后照样吃肉。)
李世民想起当时玄奘的表情,那么吃惊,那么迷茫,这玩笑开的真好,这么多年想起来,依然令人大笑不止。
长孙无病心说你真像个小孩子,戏弄人倒觉得那么开心:“现在就等吴承恩来。”
李治偶尔也去庙里听听经,听完之后觉得身心舒适,然后该干啥干啥:“最近没见过玄奘,他去了何处?”
“是不是不愿意与苏轼打禅机,回他的弥勒世界去了?”法相宗不是完全属于禅宗,主要属于理论学派,要苛求真理,而不是糊里糊涂的放下就完事。
唐武宗李炎,就看不上他们这种推崇和尚的行为:“哼。他去海外地府传教,荼毒他们的鬼魂去了。”
“什么?”李世民有点高兴,坐等他再带一本新的‘海外游记’把风土人情、民俗特色、地理位置、思想变化什么的都记录下来。做好的斥候都不如他啊!
“罗马教廷派传教士来中国传教,咱们也可以派一些儒生,尤其是理学学派的过去。”谁死都行。
“宪宗,理学又怎么得罪你了?”
李纯笑呵呵看了看身上绛紫色连珠纹窄袖圆领袍,摸了摸头上的白玉仙人簪,抚了抚腰上的麒麟金饰片织锦蹀躞带,拎着腰带上挂着的累丝绿松石金香囊:“清晨出去吃早点,有个腐儒指着我,说我服妖。”
衣料和款式都非常盛唐且朴素,连珠纹最传统了,白玉仙人簪是骚气了一点,那也是宋朝皇帝的陪葬品,马马虎虎算是个古物。蹀躞带是老工匠做的,现在没弄得犀牛皮,就用厚厚实实的织锦带代替,带子也织出皮革的花纹。腐儒没文化,穿着不露手脚的大袖道袍,见到有人穿窄袖,露五彩靴,就认为是服妖。
李纯自然不与其计较,也不屑于解释,心情也没受影响。当时就有一群追求时髦的明朝小伙给他解释了。
这些明朝小伙,在生前弹琴唱曲,穿艳粉桃红,搽胭脂抹粉,并十分盛行男风。
时常发生买卖双方都是男性的问题,有些尴尬的是买完才发现的,有很多与此相关的笑话。
……
“这些小吏,运送军粮时都要偷两把炒米吃。”
“这个实在好笑,以前什么时候准备干粮,弄了几麻袋的棋子豆,加了胡麻和蜜糖,还没开始干什么呢,他们先把棋子豆吃光了。”
“这帮鬼差蹲点等着开战的时候忒能吃了,我还看见他们弄果子吃。”
“人间的野果子鬼魂能吃到?”
“那些祭祀给阴间先人的食物,如果被祭祀的人不在阴间,收不到祭品,那祭过来的‘食物之气’就会留在原地慢慢消散。及时捡到还能吃。”
“两税法早就按照银钱来收赋,现在还是直接收糯米、麦、绵、生丝和丝绢,这太愚蠢繁杂了。和渔民收什么税?小鱼干?”
“好像是。”
“怕是要被官府的狸奴(猫)偷走啊。”
“说起狸奴,陆游现在高价雇了一只猫,继续‘我与狸奴不出门’。”
“何不雇一个有口技的蹲在房檐下喵喵叫?”
“谁不会学猫叫?”
口技先生为了满足小动物爱好者的喜好,不仅能学斗蛐蛐的声音,还能学猫的各种声音。再辅以皮影戏,极其令人愉快,观众热烈的程度不亚于看皮影戏中的打斗。
但在目前为止,最令人狂热的皮影戏还是西游记,戏台上的鬼虽然会翻跟头,也轻盈,总不如皮影戏中那高来高去的筋斗云。
吴承恩刚到地府时,有点不安。“是因为我写过孙悟空大闹地府,阎罗王要降罪吗?”
“不是。”鬼差哈哈笑:“你别担心,俺们都爱你写的故事。”
吴承恩心说我生前不过是一个小官,写的故事也平平无奇,怎么会刚死就被阎君请去见面呢?感觉有点……不是尴尬,是要死。但是我已经死了。佛道两家都说我的西游记讥讽、侮辱他们,将来要下地狱,天可怜见,我是为了讽刺这黑暗官场和腐烂的朝廷!
等着见他的正是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