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恒的判决下来了, 整个冯家笼罩在阴影中, 除了冯恒的妻子和几个孩子哭的凄惨, 冯老太太的身子也一下子垮了下来。
冯老秀才不顶事, 前些年, 冯老太太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几个孩子拉扯大, 吃了很多苦, 身子骨早就在那几年熬坏了,即便后来吃再多的补药也补不回来。
在夭折了几个孩子之后,冯恒几个, 冯老太太是当眼珠子般小心照顾,四个孩子中,冯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冯恒。
冯寰这些年在外游学, 不怎么着家, 冯恒就在老太太眼前,嘴甜会哄人, 如今他被判死刑, 冯老太太的心就直接被挖掉了一块, 早些年留下的暗伤一并爆发出来, 躺在床上, 眼看就要不行了。
“二儿啊,你弟弟死的冤呐, 都是那个傅家,是那个狐狸精害死了恒儿, 你要替你弟弟报仇啊。”
冯老太太意识不清, 却紧紧拉着冯寰的手,冯三娘和冯六娘站在老太太的床旁,也都伤心的抹着泪。
大夫都说了,娘是熬不过今晚了,都是傅家,都是傅家的错,一瞬间,冯家人心中燃起熊熊复仇的火焰,他们早忘了自己弟弟/哥哥犯下的错,只知道是傅家人害死了冯恒,逼死了娘亲。
“娘,你放心,我不会让四弟白死的。”冯寰咬着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娘会受不了这个打击,不然,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把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保下来。
冯寰握着老太太枯瘦的手,承诺到。
冯老太太听到自家儿子的话,犹如回光返照,脸色红润了不少,哆嗦着嘴:“那个狐狸精,是你弟弟死前看上的,他害死了你弟弟,你一定要送她下去给恒儿陪葬,我要她在下面给你弟弟当牛做马,赎清她的罪过。”
冯老太太使出了全身力气,用力攥紧冯寰的手,枯瘦的两只手上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眼里充满刻骨的仇恨。
“娘,你放心,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冯寰心狠手辣,唯一的软肋也就只有冯老太太和冯三娘这个妹妹,至于冯老秀才和冯六娘,那只是附带的。
冯老太太总算是放下了,支撑她的那口气瞬间松了,抓着冯寰的手也放了下来,瞪大着眼,没了呼吸。
“娘,娘——”三兄妹看到老太太没了动静,纷纷大哭了起来,对傅家的恨意也达到了顶峰。
冯寰对于傅家的敌视到了不死不休的状态,傅家被这么一条毒蛇盯上,只要稍微有些破绽,冯寰就会咬下一大块肉来。
他们只记得自己的仇恨,早就忘了那些被冯恒糟蹋的姑娘,和那些被冯恒害死的百姓,他们家人的伤心更甚于他们。
******
随着云田县一众大小官员被罢免官位之后,傅大树和傅继祖的判决也终于出来了,傅大树利用伯府令笺帮冯恒买通云田县县令,将无辜百姓欺压致死,逼良为娼,罪不可赦,念于他在出借令笺时并不知情,崔晋安酌情处理,命狱吏打他五十大板,将他送回了安伯府。
不,现在不能称呼安伯府了,太后知道自己弟弟一家借着她给的权势在云田县肆意妄为后,大是光火,将安伯府的爵位收回,现在傅三山只是一个三等镇国将军,爵位一下子低了三等。
傅继祖比傅大树好一些,毕竟他不是平伯府的当家人,并不能给冯恒实际上的帮助,只是在冯恒买通县令的时候出了点力,算不得什么大错,崔晋安打了他二十大板,将人送回了平伯府。
傅三水为人精明,并不放任子孙,除了傅继祖,其他人并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太后只是稍加斥责一番,并没有收回伯爷的爵位。
经此一事,傅家大房更加夹起尾巴做人,连骄纵的傅宝簪都被牢牢关在府里,跟着太后派来的嬷嬷学规矩,那个嬷嬷不知受了什么指示,对傅宝簪不假辞色,稍有差错,就是一顿斥责,偏偏身后有太后罩着,没人奈何得了她,直叫傅宝簪苦不堪言。
傅大树一回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冯三娘一封休书,他都被冯家害惨了,怎么肯再看到冯三娘那张脸,因为傅大树,傅三山被降了爵位,即便傅大树是二房的独孙,傅三山对他也没了好脸色,要知道伯爷的俸银和三等镇国将军的俸银万全不是在一个层面上。而且大房的爵位未降,一下子,傅三山成了兄弟几个里爵位最低的,这让好面子的傅三山怎么受得了。
心里记恨祸事的源头,这次三房回乡祭祖的大事,傅家二房都没有一个人参加,这是摆明和三房杠上了。
祭祖这天,傅家老宅难得的热闹了起来,一扫这段日子的阴霾。
祭祖的时候,家中的女眷只能在祠堂外参拜,只有男嗣才能进入祠堂,傅老头虽然疼爱宝珠这个孙女,也不会将祖宗礼法忘到一边,霍衍贵为皇子,但是傅家的祠堂他照样进不去,陪着宝珠待在外面,这样到正和他意。
全哥儿一大早就被叫醒,今天他可是主角,傅老头要替他上族谱。虽然困得眼泪汪汪的,还是被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打扮地和红包似的。
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全哥儿觉得不能就他一个人红彤彤的,因为祭祖,屋里准备了很多红色的绢缎做装饰用,全哥儿从李氏手中哄来几块红布,硬是在饭团头上扎出了一朵花。
饭团早就习惯了宝珠时不时的在它身上变装,觉得全哥儿给它扎的大红花还挺好看的,趁的虎皮毛雪白光滑,臭美的想去麻团面前显摆显摆。
“嗷嗷——”正啃着骨头的麻团被吓了一大跳,哪里来的妖怪,低俯下身,一副要进攻的模样。
“呜呜——”虎觉得虎的少虎心碎成了八瓣,需要主人的亲亲来点安慰。
饭团垂头丧气地来到宝珠脚边,蹭着她的腿呜呜直叫,好不委屈。
麻团比起刚来的那一天,身形大了一圈,除了伤脚还未痊愈,皮毛显得油光水滑,倒像是一只美丽的黄斑虎。也算是弥补了点宝珠想给饭团找个同样品种的老婆的缺憾。
在傅家好吃好喝,还有专人伺候洗澡刷背马杀鸡,麻团显然有些乐不思蜀,没几天就习惯了傅家的生活,一点要走的意愿都没有。
宝珠在麻团刚到的那天晚上,就在它的饭里加了益智丹,现在麻团聪明了许多,在饭团的带领下,很好的学会了撒娇耍赖偷懒,为了一口美食,连虎的节操都不要了,现在它啃的那块骨头就是它跟李氏撒娇得来的。
果然,物以类聚这句话说得没错,好好的一只虎就被饭团那个废物点心给带坏了,宝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当她的恶婆婆了。
饭团看自己的控诉根本没人理会,顿时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它,举起前爪将头上的大红花挠了下来,低垂着虎头,呜咽着爬回了自己的窝里。
“嗷嗷——”麻团推着面前的饭缸走到饭团面前,饭团将虎头一扭,不去看这个负心的家伙。
“嗷嗷——”这骨头可香了,来一块吗?
饭团很想表达出自己的骨气,可是那香味直往它鼻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