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窝在江砚胸口的甄白,却有些意犹未尽。
这几天她实在在屋子里闷得慌,以前又待在兔子洞里,还从来没听过这么热闹的人声。
真是稀奇,姑娘的声音原来是这样温温柔柔的,和阿砚低低的音色倒是不大一样。
甄白暗暗地想着,兔子脑袋顶了顶那裹住她的层叠衣服,她一动,江砚就轻拍了她两下以示安抚,脚下的步子并做两步到了西山脚下的耕田上。
转了一圈,只见得四下无人,江砚这才剥开领口的衣服,把这只雪白的兔子小心地拎了出来。
好在现在天气还冷,衣服穿得厚,在怀里塞只半大的兔子倒也不会显得惹眼。
江砚把兔子放到背过来的筐子里,里面装着他今天的午饭和凉白开,筐子又深又宽,甄白一下去就跟掉到了井里似的,爬不上去不说,连看到的天空都只有筐子那么大。
刚才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如果不是甄白抱着江砚的指头不撒手,她一开始就要被塞到这筐子里背过来了。
等看着她乖乖待好了,江砚给她塞了两颗在路边拽下来的青枇杷,这才抽出筐底压着的一块粗糙的黑布掩在甄白的头上,免得待会有人过来给瞧见了。
也不怪他这样小心谨慎生怕被人瞧见,只是江家成分不好,从前江砚养了两只鸡仔,都能被人举报说他们家要重掀资本主义风潮,后来为摆脱嫌疑,江砚不得不把鸡仔送给了大队。
花钱买来要养的家畜都况且这样,更别提如果被人知道他抓到了只兔子会怎么样。
这年头,村里的人一年到头能吃上口肉,一般都是过年的时候才舍得,寻常家里养的母鸡就是用来下蛋,养的猪仔就是大了交给大队里来分配卖掉,像江家这种养不了这种牲畜的,想吃肉只有多上工挣些工分,等年末队里杀猪时可以多分点肉。
其他明目张胆的吃肉法子却是再没有了——即便江砚有钱去买,也立马会被人揪出,指骂他仗着有钱想翻身做地主,所以,这也是江砚决定养着甄白,而不立马下杀手的原因。
甄白抱着枇杷无比安静乖巧,她一口一口地咬着,虽然酸得紧,但她也不舍得丢掉,以前在兔子洞时她从没吃过这种果子,而且吃这个也并不会让她闹肚子,她自然是喜欢吃的。
分给江家的这块地比较偏僻,和山脚下的其他人的耕地比较远,这也是江砚敢把兔子揣在身上带过来的原因。
江砚把挖起来的萝卜一摞摆在田埂上,又用锄头松了一遍种萝卜的土,把菜籽一一撒了下去。
地里其他的大葱、生菜、包菜花菜都成熟了不少,他一一把能摘的都摘了下来,这亩地不算小,各种各样的菜都种了不少。
现在才二月初,冰雪刚消融不久,现在还能种种这些菜,等到三月的时候就该要种稻子了,这块地就不能再种这些菜了。
届时种下的早稻得分近一半给大队里,留下的才是江砚的,所以现在能种的菜就快点种上,否则没有储存起足够多的菜,等吃完了,就只能单吃干巴巴的玉米面。
这是前几年江砚积累下的教训,本来这波菜籽早该在前阵子的连绵春雨前种下的,但江老四把脚给崴了,他不得不在家看顾着人,有几天没来地里面,菜籽自然也没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