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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2 / 2)

我根本来不及多问一句,玉竹已经旋身进来,皇后继续趴伏在床榻上放声大咳,太医也提着药箱战战兢兢跟进来。

我慢慢起身,揣着满腹的疑问和震惊,在薛凌云充满期盼和寄托的眼神中退出了紫宸殿。

殿外,蓝天白云,鸽哨划破寂静,完整的天际被斜斜的鸽群逐层分隔。

第二十九章 余年总须臾

奉召回宫是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颠簸了十几日,总算又踏上了平坦宽敞的宫道。

看着镜中的容颜,我似乎能够感知到岁月的流逝,辗转间只是不舍。

元澈与我同坐一辆马车,他伸手掩上了我手中的小钯镜,“母妃,不用看了,你是最美的。何况久别重逢,父皇高兴还来不及。”

他知道我隐隐的担忧,说出来的话那样的熨帖人心。

我浅浅笑一笑,“母妃二十九了,况且六年不在你父皇身边侍奉,他也未必会见之则喜。”

元澈笑道:“母妃这就是说笑了。如果父皇不在意母妃,何必每两年召见一次,临行又依依不舍的?”

我扶正他的玉冠道:“你父皇每两年召见一次,全是因为心底记挂着你,母妃也是沾你的光。”

元澈不答,含了笑看我,“母妃,父皇这样对你和儿臣,也算有心了。”

我道:“你明白就好,只不要挂在嘴上,也不枉你父皇一片苦心。”

马车忽然停住了前进的步伐,元澈掀了帘子问道:“什么事?”

我顺着帘子的间隙看出去,原来已经到了延喜门外,另一队亲兵侍从也要从中穿过,恰好和我们的队伍挤到了一起。

延喜门的护军愣了神,不知道该先让哪一队过去,那边队伍里早闪出几个内侍,指手画脚的呵斥起来,“陈留王的马车你们也敢拦下,不要脑袋了?”

元澈皱了眉回头告诉我,“是元晟的马车列队。”

我想一想,拉了他的衣角道:“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先走。”

元澈有些不甘,“儿子比陈留王年长,母妃比陶美人位尊,咱们何必忍让于他?”

我柔声道:“傻孩子,元晟越是跋扈,朝臣们越是口舌纷纭,让他自己生受着去吧,咱们别淌这趟混水。”

他很听话,当即点了头,唤过亲兵来嘱咐了几句。

陈留王的马队耀武扬威的穿过延喜门,我遥遥看见一辆华丽非常的六驾马车簇在队伍中间,想必正是陶美人座驾。

待他们的马车远去,元澈才令我们的队伍重新出发,远远望去,我们的队伍安静肃穆,马车朴素无华,倒似跟在陈留王后面的亲随一样。几个城门的护军都知道这是我和元澈的车驾,不免窃窃私语,言语里不乏敬仰之意。

元澈坐在马车里,耳朵却灵的很,他欢喜的告诉我:“母妃,你可听见外面护军说的话么?”

我道:“你听见他们夸赞你,心里觉得怎么样?”

元澈笑道:“自然是通身舒泰。”

我含笑道:“这样就好,你们几兄弟年纪尚小已经身居王位,朝臣们原本就颇多非议,俗话说先出头的椽子先烂,咱们回回奉召回京都低调行事,不和陈留王争锋,正是为了韬光养晦明哲保身。如今凡是见着你行事的,无一不夸赞赏识,你说,这是不是比争着谁先过城门更快意?”

元澈道:“是,母妃都是为了儿臣好。”

我抚上他的脸庞,“你如今都十二了,母妃能为你做的一日少过一日,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争气。”

元澈英挺的面颊上闪过异样的光,他猛的向前扑倒抱住我的膝盖道:“母妃,儿子争气,但求母妃不要离开儿子!”

我扶他起来道:“你是母妃的倚靠,母妃怎么会离开你。”

元澈低声道:“儿子自己心里清楚,父皇总是喜欢元晟多些,以后万一立了元晟为太子,儿子只怕更无立锥之地,到那时,母妃为了自保,只怕,只怕……”

“你怕母妃会为了自保疏远你?”我宁和道,“你也真傻,母妃虽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可是却把你当做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儿一般疼爱,母妃既然敢和你离开皇宫,自然也打定主意不怕艰难险阻。即便你姐姐,你父皇,这世上所有人都离开你,母妃也不会离开。”

元澈不再说话,紧紧攥了我的手,手心的热度一阵一阵袭上来,周身温暖。

马车又停了,这次是到了掖庭外的宫门。

元澈下了马车,又小心扶着我下来。嫣寻锦心早跳下车上来搀扶我,近近的听见一声:“母妃!”,一抹翠绿的身影旋即扑进了我怀里。

宁妃和云意站在大理石砌成的台阶上望着我们笑,玉真还是那样毛躁,我猝不及防,险些被她撞个趔趄。

“母妃,母妃,孩儿好想你!”玉真揽着我的脖子不松手,还是元澈上去拉了她的手下来,“姐姐,你弄疼母妃了。”

玉真睁着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元澈,又是笑又是闹:“澈弟,你长这样高了!”

她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元澈,大说大笑,极是快活。

我松开她的手,走到宁妃和云意面前微微欠身一福:“多谢两位姐姐这些年替妹妹照顾玉真。”

云意托起我的手腕,含笑道:“宁妃姐姐受得起,嫔妾可受不起,你那个顽皮的妮子时常被我训斥,大约她心里是恨极了我的。”

玉真听云意说话,早转了身过来抱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沈母妃为我好呢,我岂是那种不知好歹的?”

宁妃只端详我道:“好像又瘦了些,蜀地凄苦,妹妹还要尽心抚育昌德王,当真是受苦了。”

我笑着看她:“受苦说不上,只是那蜀地的茱萸着实厉害,我只怕了这一点。”

宁妃欣慰道:“回回见到妹妹这样好的精气神,我心里也大感宽慰。”

我道:“有人只道我母子二人在蜀地再无出头之日,必定晦涩难言,我偏不依,偏要欢欢喜喜的!”

云意笑道:“正是这样,妹妹气度高华,岂是那样容易被糟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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