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既然我是宫主的女儿,我只能加倍努力才能得到和别人同等的身份地位,要不然,就会被人说我是靠着宫主才会得来那些地位。终于,我成为了灵鹫宫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堂主,我以为自己会快乐一些,可是却没有,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一个陷入枯井等待死亡的人,看不到未来的路在哪里。你知道那时候的我多大吗?我只有十一岁,寻常家的女孩子还躺在娘的怀中撒娇,而我却每天面对着形形色色的毒药,暗器,还有从宫外抓来的人,只有和他们打斗,我才能够活下去。”
“宫主给了我什么了?她让我由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和她一样的恶魔。我由最初杀人的惧怕,渐渐变得没有感觉了,渐渐变成了冷眼旁观;是她,让我失去了我的童年,让我从小生活在一片血腥黑暗之中;也是她,让我失去乐儿我最珍爱的人,靖月,宁春,还有可怜的玉笼……”
说着说着,若惜的声音已经不由自主地的颤抖起来,不仅仅是声音,连同着身体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颤抖了。
萧子延急忙将她拥在怀中,拍着她的背部,轻声说道:“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什么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若惜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她颤声问道:“她那样对我,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样的伤心?”
“那是因为她是你的娘亲,不管她做了什么,不管她曾经对你多么苛刻,你在内心深处还是爱着她的,从来都是爱着她的,要不然现在你也就不会这样伤心了。我想宫主也会明白你的爱,我想你给她的爱是她这一辈子对弥足珍贵的东西了!”萧子延微微笑着,轻声答道。
这样的情感,萧子延又怎么会不明白了?就好像当年,他知道了若惜是灵鹫宫的人,他知道了若惜无恶不作,可还是深深地陷入爱河之中,无法自拔。感情这种东西,与旁人的说法无关,与另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无关……只要爱了,不管对方是仙女也好,是恶魔也罢,都不会在乎。
而在若惜的心中,即使一早就知道了宫主的面目,即使在心中还是怨恨宫主的,但是,更多的却是不可自拔的爱。要是没有爱,若惜又怎么恨宫主了?因为得不到母亲的关爱,所以在若惜的心中,灵鹫宫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个牢笼一般的存在,与其说她拼命的想要挣脱灵鹫宫,不如说她想要得到的是母亲的爱。
不知道哭了多久,若惜终于止住立刻,她终于恢复成了以往的若惜,聪慧伶俐,处事不惊……
若惜红肿着眼睛,松开了紧抱的萧子延,只是抹了一把眼泪,就开口说道:“我想要为宫主举行一个奠礼,即使只有几个人在场,我还是要为她举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我不能让她走的这般辛酸。”
她知道,宫主素来爱面子,在灵鹫宫中,不仅每次大典要举行的风风光光,连寻常的待见下人,都极其讲究规矩,就连死,也要死的自然其所,不愿假借他人之手。这样的宫主,正因为若惜明白,所以才更要为她举行一个奠礼,她要让宫主这一生都活的风风光光,即使是死了,也不能如寻常人家的死人草草了事。
萧子延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灵鹫宫宫主举办奠礼这件事要是被江湖中的人知道了,恐怕又会小题大做闹得不可开交。人都是这样,害怕强者,但是等强者一死,就恨不得人人都上去啐几口唾沫,以报当年所受的羞辱。
若惜抬眸,轻请询问了一句,“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宫主是你的娘前,现在我们是夫妻,那宫主就也是我的娘亲了,哪有人会不为自己的娘举办奠礼了?”萧子延浅浅一笑,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
萧子延心中本来是犹豫不决的,但是一看见若惜那疲倦的脸上透露出的恳求的神色,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这辈子,愿得一人心即可,哪怕是与天下人为敌都在所不惜!
第八十七章 宫主奠礼
沉寂的冥鼎山庄大堂内,已经解释一片白色,白色的素缟,白色的孝服……仿佛满目除了苍凉的白色,什么都没有了。
若惜迎着宫主的牌位跪着,直直地看着牌位上的字——李秋水之墓,寻常人的牌位上会加上前缀,可是若惜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该在牌位上到底该加什么前缀,慈母?爱妻?灵鹫宫宫主?好像都不太合适。
如此盛大的祭奠,可是除了萧子延,盟主,弱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愿意来,注定宫主这一生都是凄凉的,到死,也是孤苦伶仃,感受不到丁点儿的温暖。
这个时候,若惜终于感觉到了有脚步声传来,她心下一喜,扭头看去,却发现正是伤势还未痊愈的炙火。看见炙火的身影,若惜神色一黯,却还是对着迎面走来的炙火说道:“你怎么来了?你的伤还没有好了!”
炙火面色苍白,却是淡淡一笑,虚弱地说道:“我跟在宫主身边这么多年,没有道理宫主的祭奠我都不来。更何况,现在我来,并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情谊,我和宫主这么些年的情谊岂是能轻易割断的了?”
话一说完,炙火就朝着牌位鞠躬,脸上恭敬的神色,就好像宫主现在正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一样。
看见这一幕,若惜心中却满含感激,灵鹫宫有这么多人,有人死,有人伤,有人逃……也只有炙火和弱水心甘情愿的一直陪伴在宫主的身边,直到宫主死去,还是为宫主的奠礼尽心尽力,实在难得!
就在炙火跪在若惜的身边时,若惜却是淡淡一声道:“谢谢你!”
这个位置,本是家属的位置,可现在炙火却跪在若惜的身边。此时,炙火就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和若惜一样,是宫主的家人。
炙火满脸哀伤地看着宫主的牌位,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什么可谢的了?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啊!”
有些话,正因为在不经意之间说出来,所以才更加让人感动。就好像此时的若惜,心中除了对炙火的感激,更多的却是欣喜,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地关心着宫主,原来宫主并不是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
恰在这个时候,若惜的余光瞥见了陆风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她预料到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倏地一下就站起来,冷声说道:“陆风,你这是干什么?”
陆风连看都未看若惜一样,却指着牌位说道:“这个人算是什么东西,她的牌位居然也能摆在我们冥鼎山庄的大堂吗?一个杀人无数的女魔头,她的牌位也配在冥鼎山庄的大堂上吗?”
若惜急急地走到陆风的跟前,压抑着脸上的怒气,压低声音说道:“在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我可以忍一忍。但是你要是触及到我的底线,我管你从小是跟庄主一起长大,就算你是跟在如来佛祖身边长大的,我都会毫不犹疑地杀了你的。”
陆风似乎也不怕,只是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就是专门挑庄主不在的时候来,我巴不得你杀了我了。这样一来,庄主就可以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以我一死换取冥鼎山庄的名声,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若惜没有想到这一点,听完了陆风的话,她确是愣住了。即使以前知道陆风是恨她的,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陆风的恨意是这么的深,哪怕是死,也不在所不惜。
“陆风,你又来这里捣什么乱?”,募然,不远处传来了萧子延的一声呵斥。
若惜回头,真的看见萧子延缓缓朝着这边走来,她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赶紧迎了上去。
倒是陆风,站在原地动也未动,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在他的心里,只有庄主的安危和冥鼎山庄的名声是大事,其他的事情与之一比,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包括庄主的幸福。
萧子延走到了陆风的面前,厉声说道:“陆风,你现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要再这里叨扰了死去人的清净。”
“叨扰?”一提起这个词,陆风的脸上浮起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忍不住扬声说道:“我不知道究竟是我叨扰了那个所谓的灵鹫宫宫主的清净,还是她叨扰了我们冥鼎山庄的清净。冥鼎山庄在江湖中这么多来,哪一个人提起冥鼎山庄不是面面具赞?可是现在,江湖中只要是个人提起冥鼎山庄,就将咱们和灵鹫宫联系到一起,更有甚者,还说你想当灵鹫宫的下一任宫主了!”
萧子延盛怒不已,大声的呵斥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陆风也是瞪大了眼睛,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话吗?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啊!你现在出去听听,现在哪个人不是将冥鼎山庄视为了江湖上最大的劲敌,估计出不了几日,所有人就会攻打我们冥鼎山庄了!到时候,不要说冥鼎山庄了百年的基业了,估计很多人想要活下来都是一件难事。”
话一说完,陆风就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一直沉浸在伤痛之中的若惜这才缓过神来,想明白这些天萧子延的担忧是为何而来了,可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对自己抱怨过半句。
萧子延看着微微出神的若惜,低声安慰道:“你不要听陆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说的话夸张极了,没有几句真话!”
“不,不,不是这样的。”若惜满脸忧郁,喃喃说道:“这一次,我相信陆风的话。”
灵鹫宫本就是江湖中的邪教之首,而灵鹫宫宫主更是江湖中人的头号劲敌,所有的人都恨不得将宫主碎尸万段,而此时冥鼎山庄却大张旗鼓的为宫主办奠礼,这样,不是招来了江湖中所有人的恨意吗?现在,肯定所有的人都将矛头对准了冥鼎山庄,对准了萧子延,对准了盟主!
突然,若惜握住了萧子延的手,慌忙地问道;“你说,冥鼎山庄是不是遭受着什么大事?不要骗我,告诉我说话。”
萧子延顿了顿,还是开口说了实话,疲惫地说道:“是的,刚才我就是和那些要讨要宫主尸体的人周旋了,他们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说话,说要么是交出宫主的尸身,要么就铲除冥鼎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