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走后,房间里再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除了窗外狂风的呼啸声,屋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本就是心中有心事,再加上呼呼的风声,直到下半夜,若惜才在剧烈的头痛中昏昏睡去。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紧挨着床的地铺上,已经整理好了,但是却没有见到宁春的身影。
她匆忙下楼,依旧是没有见到宁春的影子,顿时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姐姐,你是不是在找哥哥啊?他正在为我娘看病了。”毕竟只是个小孩子,睡了一觉,对于昨晚的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若惜点了点头,跟随着秋秋一起来到了后院。
“喏,就在那间房里。”秋秋用手指着一间破陋的屋子,转身就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顺着秋秋的手看了过去,若惜不禁愣住了。在这之前,她就觉得在她生活了这么多年里,这间客栈是她住过最简陋的了。可是现在看见这样残痕断壁房子,她已经找不到什么话来形容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破旧的小屋,凋敝残垣,满目苍夷,歪歪倒倒的立在了寒风中,让若惜觉得好像马上就要坍塌了一样。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若惜刚好看见宁春正坐在破旧的板凳上面对着一个卧床的老妪说些什么,那个老妪想要起身拜谢,但是被他扶住了。看见这一幕,若惜淡淡地笑了笑,不由地感叹,宁春的心地真是太善良了。
宁春刚好回头,看见了若惜,发现她正微微笑着对着自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所反应,缓缓向若惜走来,柔声相问,“你在笑什么了?”
若惜笑而不语,就是这样看着宁春。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我在想,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若惜一向冷若冰霜额语调之中,居然透露着些许温情。
在这一瞬间,对面的宁春只觉得有些诧异,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实在是琢磨不透,一下子冷若冰霜,一下子却又温情似水。也许,这就是他为何对若惜如此着迷的原因吧。
宁春刚想张口,就听见“砰”地一声,什么重物落地了。若惜与宁春同时转身,刚刚还在那里劈柴的秋秋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把斧头和散落满地的柴火。
“不好,灵鹫宫的人来了!”若惜一向无喜无怒的语声之中,募地流露出一丝颤抖。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不过,比若惜预料的要快得多,也来的迅猛得多。
弱水的手里提着秋秋的衣襟,缓缓走了进来。她手中的秋秋像只可怜的小鸡一样,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是双脚在拼命地瞪着,嘴里因为极度恐惧而发出呜咽的声音。
“宁大夫还真是有颗菩萨般的心肠,只是可怜了这个无辜的小姑娘啊!”弱水冷笑道,看着宁春,话锋骤然一转:“我倒要见识见识你今天还有什么本是。”
“先放开她,她是无辜的。”若惜由最初的恐惧已经恢复到了现在的平静如初,冷声地想弱水说道。
弱水不可思议的看着若惜,神色中露出嘲讽:“一向无情的若惜这是怎么了?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若惜没有答话,只是目中募地掠过了极其冷酷的杀气。
弱水猛地将手中的秋秋扔了出去,“哗”的一声,秋秋被扔在了杂乱的柴堆上,受到剧烈撞击的秋秋顿时就昏了过去。
弱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拖沓,此时的她只想快点将若惜和宁春捉拿回宫,以解被他们迷晕的这一羞辱。
她的剑法本就犀利,再加上此时的若惜连见都没有,只是随意拿起身边的一支竹竿,此时的她又怎么是弱水的对手了?若惜拼命地抵挡着,却被弱水步步紧逼,让她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宁春站在旁边,手里抱着的是昏迷不醒的秋秋。
即使是不懂剑术的他也看得出来,弱水的功力远在若惜之上,若惜只是在奋力的抵挡着。他的心里满是焦急,却无能为力,即使他有再剧烈的毒药,可是没有办法靠近弱水,也是徒然。
突然,弱水的手腕一倾,若惜手中的武器就飞了出去,细长的竹竿甚至还未在空中驻足,就被弱水一剑削成两段,“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继而,弱水的剑猛地刺了过来,若惜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柴堆,跄踉地倒在了地下。她来不及多想,急忙翻了个身,弱水的剑再一次削了空,地上杂乱的柴火纷溅,皆被她一剑劈成了两段。
此时的若惜只不过是临死前徒劳的挣扎,她知道,弱水的剑法在灵鹫宫可以说数一数二,恐怕除了宫主就再无敌手,更何况她只是区区一个堂主。若惜的轻功了得,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走,但是,一看见怀中抱着秋秋的宁春那充满希望看着自己的样子,她就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如果她走了,宁春、秋秋、以及还在病榻上的秋秋娘,都得死。
现在善良的她,完全不似以前的若惜。
终于,若惜被弱水逼到了墙的死角,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知道,要是被逼在了这个地方,任凭武功再高,轻功再好,那么只有死路一条了。
若惜环顾着四周,的的确确是无路可退了。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近,就募地闭上了眼睛,视死如归般的样子。她倏地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在死后该下第几层地狱了。
此时,若惜的心里还有最后的一丝遗憾,那就是,还未来得及见上萧子延最后一面。
第五十七章 神秘人
弱水的剑越来越近,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凝结在这把飞速前进的剑上。
宁春无助的看着这一切,发出悲切的低吼声,“不要,不要。”
可是心狠手辣的弱水又怎么会轻易罢手,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早就看不顺眼的若惜铲除。虽宫主下令,要活着将他们带回去,但是,谁都知道,若惜既然敢背叛灵鹫宫,那么她的脾气也不是那样容易屈服,到时候弱水正好可以向宫主谎报误伤杀死了若惜,宫主一定会相信的。
可是,弱水的如意算盘打得虽好,但是人算却不如天算。
正当她的剑将要触到了若惜的喉头,“啪”地一声,一个小小的石子打在了她的剑柄上。弱水感觉从剑上散发开来的内力狠狠一震,顿时蔓延到她的全身,击得她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剑也差点落在了地上。
以为自己死定了的若惜在听见清脆的碰击声时,募然张开双眼,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身穿白衣女子从天空中款款而降,从她在空中飘浮的发丝可以看出,她的年纪并不大,但是,仅仅露出的眼睛里却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与苍凉。
那究竟是双怎样眼睛啊,像是已经看透了人间的沧桑,看破了红尘中的一切,带着落寞和悲怆。
弱水看着从天而降的神秘人,方才脸上的嘲弄瞬时就转为了真切地不可思议。她在心里暗自惊呼,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远远在自己之上。
她不解,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她与无数人交过手,胜多败少。可是,除了宫主,她却从未从一个人的身上感受到这样高深莫测的内力,这样的功力,让她的内心已经浮现了深切的担忧。
不仅仅是弱水,连同若惜和宁春都感到惊愕无比。他们不知道来者何人,也不知道她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为何她会出手相救……一连串的问题纷纷涌来,但是,谁都不知道答案。
“你究竟是谁?”弱水望着面对着自己的神秘女子,她的脸上显现出凛冽的神色。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若惜活着,要不然,要是被宫主知道自己妄图杀害若惜,所得到惩罚一定不轻。
这个女子像是没有听见弱水的话一样,不仅没有回答,连眼睛里的神色都未有丝毫的改变。
她用行动告诉了弱水答案,募地一个起身,飞了过来。
若惜一向自诩轻功不差,可是在看见这个神秘女子的动作后,心里还是在微微震撼了一下。这动作,如此迅速,恐怕是自己再练上十年也及不上她。
神秘女子在沉默之中反手拔剑直指苍穹,眼神却是如雷电般雪亮。
看得对方不肯罢手的样子,弱水的心里血气涌起,便不再说什么。哈哈一声冷笑过后,手中拿着剑,斜窥着对面的女子:“既然姑娘执意不肯放手的话,那么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