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和往常不一样,萧子延醒来没有没有看见若惜的身影,他顿时慌了神。转而又一想,自己睡眠这么浅,要是有人来了肯定会知道的,定是若惜醒过来了。他跛着脚,一瘸一拐的向外面走去,不出所料,若惜就站在外面。
朝阳所发出金黄色的光茫,照在了若惜单薄的身体上,即使是身着男衣的她从背后看去身材依旧妙曼,一头瀑布一样的黑发垂了下来。听到了脚步声的若惜转过了头,原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更是毫无血色,惨白惨白的,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她的神情没有了往日的冰凉,相反,在朝阳的衬托下,有一种恬静、温和的美。
“谢谢你。”看着萧子延一瘸一拐的样子,若惜生平第一次对人道出了这三个字,尽管这在旁人看来在平常不过的了,但是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从未对人言出这三个字。
萧子延似乎觉得很诧异,他并不适应这样的若惜,不仅与往常看起来不一样了,连说话的调子也变得温和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惜的话,才能感觉不那么刻意。只是谁都明白,只有一个人真真正正地肯为另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人,才说明这是真正的爱情。。
“若惜姑娘,你不要这样,其实换做谁都会救你的。”即使是样貌邋遢,但是依旧掩盖不了萧子延为人谦逊、善良的性格,脸上的笑容原来和一样,让人心生恬静。
“你从此就唤我若惜吧,加上姑娘二字,显得实在生疏。”若惜看着此时萧子延的衣着、相貌再加上他此时表情,和以前的衣冠楚楚相比,实在是有些滑稽,但更多的却是感激。
或许若惜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在刚才说话的瞬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笑了。虽是浅浅的一抹笑,但是好似盛开的桃花一样,让人觉得冰清玉洁,不可侵犯。
萧子延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若惜笑,那笑容,温暖的足以融化人世间一切冰冷的东西。
其实,这个山洞是个好地方。
在山洞里,能听见外面叽叽喳喳清脆的鸟叫声,远处传来涔涔的流水声;一出山洞,便是苍翠的一片绿色,望不到尽头……
若惜知道萧子延受的伤也不轻,每当她提出来要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后,萧子延断然拒绝,然后再一瘸一拐的出去采药。若惜在不经意的时候看见过他的伤,只是经过了简单处理,伤口早已在日夜操劳中已经发了炎,周围已是红肿的一片。
“若惜,该换药了。”萧子延看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是为敷药一事不高兴,犹豫了半晌还是说了。虽然自己一早告诉了若惜自己的迫不得已,她也说情况紧急,不怪自己,但是,女子的名节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若惜的心里想的根本就不似萧子延想的那样。她能理解当时的情况,命玄一刻之际哪能管得了那么多,更何况萧子延还说出要自挖双目的话,更是让若惜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趴在草垫上的若惜第一次在一个异性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体,觉得很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阵阵红晕。她看不见萧子延的表情,但是从他上药的时候感觉的到,他也很紧张,能感受到他抖动的双手。有好几次,萧子延的手不小心触到了若惜的伤口,疼的若惜直冒冷汗,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
穿好了衣服的若惜与萧子延顿时无比尴尬,两人的目光都是闪闪躲躲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等你的伤再好一些的时候,我们就离开这,去附近的镇上吧。”萧子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随便扯出一些话,来打破这样的僵局。
她并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她突然在心里想到,要是以后哪个女子嫁给萧子延,一定会很幸福。
若惜顿时一惊,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儿,不管他以后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再找到宝藏之后,或许从此再无交集了吧!
第十六章 获救
外面的星空广袤无垠,点点的星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的发着光。
若惜躺在草垫上,看着外面的繁星,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好久没有欣赏过夜空了,只知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或许是之前休息的太久了吧,此时的若惜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睡意。
她突然发现萧子延的睡姿很奇怪,并没有将整个身子都靠在石壁上,而只是依靠右肩倚在石壁上。眉头紧蹙着,不时还发出低沉的呻吟声,那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听得出来,他的伤很严重,每次见他擦药时都是草草了事,转身就去忙别的事去了。
若惜打量着萧子延,虽然见过了他这么多回,却是第一回仔细的端详。月光中浓密的眉毛、乌黑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在过去的好多年里,若惜一直都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和灵鹫宫的人一样,为了自己不惜牺牲别人。即使是出了灵鹫宫之后,在江湖中看见的也都是人性的自私与丑陋。直到遇见了萧子延,他的思想和若惜的完全不一样,什么事情都是先考虑别人,然后才是自己。而他,真正让若惜见到了世界上还有如此善良的一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看见了月亮升到了半空中,若惜在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少庄主,少庄主,你在哪儿?”山洞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还在睡梦中的若惜听到了吵闹的声音,匆匆起身,没有见到萧子延的身影,应该是出去采药还没有回来。
当她迈出山洞,那些人都穿着青灰色的衣服,确实是冥鼎山庄的人。
“若惜,你醒了。”不远处的萧子延恢透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光洁的脸庞上棱角分明,透露着冥鼎山庄少庄主的霸气。
所有的人都纷纷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不施粉黛,却也倾国倾城。孤男寡女一起在山洞里带了这么些天,再加上她身上穿的还是少庄主的衣服,确实让人浮想联翩。
若惜轻轻地咳嗽起来,旁人聚集的目光让她丝毫没有觉得不快,她知道那些人此时都在想着她与萧子延发生是什么关系,发生过什么。想到这里,她愈发不在意了,清者自清。
若惜闭着眼,静静地趴在担架上。严重的伤口不能剧烈运动,稍稍一动,结了痂的伤口就会裂开。
“少庄主啊,你真实福大命大啊,我们都以为你会摔死了。”
“你真是个乌鸦嘴,少庄主福大命大,怎么会死了接人吉人自有天相啊,要不是看见少庄主的衣裳瓜烂在树枝上,我们也不会下来找啊!”
“说明上天都在保佑少庄主啊!”
“那是,那是!”
……
若惜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讲话声,觉得是难以触及的遥远,这是灵鹫宫从来就没有过的情景与氛围。原来,人与人可以这样畅所欲言,不用考虑身份与地位的差别。
秋水阁内。
面色严峻的靖月跪在下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宫主,没有表情,也不说话,让人觉得更加深不可测。
当若惜坠入山崖后,靖月在山崖下面找了三天。可是地域宽广,仍旧一无所获,只好返回灵鹫宫向宫主禀报此事,希望多加人手,方便寻找。不料,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的宫主与往常实在不同,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让靖月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就算没死,也是重伤。都这么长时间了,我看不用再派人手去找了。”宫主惊愕的神情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目光中的悲悯转瞬即逝。
靖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怕若惜仅仅是作为灵鹫宫的堂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宫主也该派人去寻找。更何况,更何况,若惜是她的亲生女儿啊!靖月的嘴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跟随着宫主这么些年,宫主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了,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改变过,她知道现在即便自己再说些什么也是枉然。
“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还没有找到宝藏,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李秋水凝视着远处的风景,眼睛里的光也是渐渐淡远。
跪在那里的靖月恍惚的眼神泄露着她丝毫没有在意宫主的话,她现在所看见的都是若惜落下山崖白衣飘飘的情景。多么可怜的若惜,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躺在深山野林里,或许经过野兽的啃食,尸身早已不再完整。
靖月不知道是怎样走出秋水阁的,一路上她回想着过去的与若惜的朝朝暮暮,她知道外表冷峻的若惜心地是善良的,只是错在生在了灵鹫宫,是宫主的女儿。靖月看似极好相处,却处处留意防备,心里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在这深如海的灵鹫宫里,她只把若惜当成了真正的朋友。而若惜恰恰与她相反,没有经历过温暖,只好以冰冷的态度去面对每一个人,而对于靖月,有些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大家心里都是一清二楚。
不知不觉中,靖月走到了幽若堂,木棉花一如既往的开得火红艳丽,美轮美奂。
靖月看着陪伴了若惜十几年的玉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知道若惜是这个柔弱女子唯一的陪伴,十多年的相伴可能会让她难以接受若惜死亡的讯息。
“啪”的一声,玉笼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滚烫的水溅了她一身也没有一点反应,只是怔怔的站着,许久,两行清泪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