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陆含之只是开玩笑, 却见钟尧竟有些热切的问道:“你……是说真的吗?”
眼中的表情,是近乎急切的渴望。
他这个反应, 瞬间让陆含之产生了疑惑。
不过陆含之却是不动声色的把疑惑掩藏了起来,笑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们小六子直到现在还没有大名。他师父取了快一年了,还没取出来,你说他是不是拖延症。只是先生的大号,给了小六子,不太合适吧?”
钟尧立即道:“不不,合适的。我……家主, 实不相瞒, 钟尧原有一子, 大名便叫阿尧。可惜,在他婴儿时被我弄丢了。”
当时他抱着阿尧一路从江南来到京城寻找大师兄的下落,却因为路遇大雨,而投宿到一个破庙里。
也是当时困倦, 他将阿尧抱在怀中便睡着了。
醒来时,怀中的阿尧便不见了。
发现阿尧不见时,他的心几乎要碎成齑粉,毕生的心愿都放在了寻找阿尧上。
陆含之瞬间就明白了,问道:“钟先生是觉得小六子他长得像你的儿子吗?”
钟尧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不敢承认,却又迫切想要承认。
他不开口,就是心里纠结异常。
陆含之却十分贴心的说道:“先生大概是不确定?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令郎丢失时, 只有几个月大小。恰好, 我们小六子被他阿满娘亲捡回来的时候也只有几个月大。不知钟先生的阿尧, 身上可有什么标志?”
钟尧终究还是敌不过对儿子的思念,开口道:“他……左手腕上,有一攻红痣。”
陆含之拉过小六子的手,拢起他的衣袖,问道:“是这样的吗?”
再次看到那枚红痣,钟尧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
尽管他已经一次次的确认过了,小六子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他也多次的告诫自己,不可以再妄想,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够了。
可是……
在看到他近在自己眼前时,还是忍不住想要抱抱他。
陆含之却是简单粗爆,拉过小六子说道:“六儿,快看,你爹爹找到你了。”
小六子一脸的迷茫,说道:“师爹,别闹,小六子一生孤苦,没有爹娘。您和师父,就是小六子的爹娘。”
这位钟师父人很好,但他不想连累别人。
已经不止一次有人说他不祥,克死了阿满娘亲。
陆含之却是乐呵呵,说道:“小六子,你要知道,两个人遇到的机率,只有几万万分之一。我大昭几万万人口,你和钟先生又是这样有缘。哪怕你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一场莫大的缘份。他缺一个感情寄托父爱,你缺一个父亲来关爱你。既然各取所需,何不一拍即合?”
所有人都觉得陆含之活得太随便,认爹这种事,哪是那么简单的?
唯有宇文珏觉得,他活得这样放肆张扬,看似毫无道理,却也最有道理。
小六子被逼着磕了头,敬了茶,还得了个曦尧的大号。
陆含之信口胡诌,说阿蝉叫宇文翎曦,那他们就都是曦字辈儿的,干脆叫曦尧得了。
至于姓什么,钟先生也不姓钟,却也不愿透露真实姓名,那就姓陆吧!
陆曦尧,新鲜出炉,小六子终于有大号了。
可喜可贺!
看似是场儿戏,陆含之却看到钟尧悄悄回过头去抹了不下三次眼泪。
陆含之拉着小六子叫了声爹,钟尧终于崩不住了,直接抱着小六子哭成了个泪人。
一个平日里冷静到了极点的人,仿佛对整个世界都漠不关心,却在找回自己儿子时,释放出了惊天动地的情绪。
周围的人都看哭了,唯有阿蝉,拿着只小手帕去给钟尧擦眼泪。
阿蝉说道:“不哭不哭,乖乖不哭。”
众人被阿蝉给逗乐了,这孩子真是难得的惹人喜欢,就连一直崩不住的钟尧也止住了哭泣。
他把阿蝉和小六子都拥进了怀里,说道:“谢谢,你们都是好孩子。”
陆含之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插曲。
回去的路上,宇文珏问道:“你就这么把小六子送出去了?”
陆含之道:“没有啊!我们六子不会走的,他离不开阿蝉。”
宇文珏:……
好像很有道理。
宇文珏又问道:“那……这个钟尧的身份,是不是应该查一下?”
陆含之说道:“还用查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了吗?他来我这儿,为的就是小六子。一开始我还很奇怪,他一个小郎君,孤身一人来我这里做窑头儿。有个和尹平梧一模一样的师父,还是小六子的亲爹。二嫂,你有没有发现他的脸特别僵?”
钟尧,钟尧,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你的师父,是不是死而复生的尹平梧?
而你,是不是当年那个难产的孩子——宇文琮呢?
如果真是宇文琮,那可就热闹了。
皇帝立了个替身代替白月光,真正的白月光却来了京城。
不但来了京城,还带了个真正意义上的皇长子。
宇文珏的想法和陆含之一样,自从他查到三生陵是空的以后,就一直在查尹平梧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