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起箩筐,望着逐渐涨上来的灰雾,宁远的面色有些发僵,心中嘀咕道:“的确有些不对劲儿,不知道石碑哪里怎么样了,要是也生了变化,便难办了……”
他的眼中生出一抹有忧愁,事先准备好的血泥没用上,倒也没扔,宁远还是低估了筐里这人受伤的程度。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快走,怕给他最后一口气儿给颠没了,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之所以救下这人,倒也不是宁远同情心泛滥,得了众多的阴珠,还有那意外之喜鬼王珠,说到底还是承了这人情的,宁远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思虑间,谷口已近在眼前,隐隐能见到谷中已西斜的天光,宁远的心彻底安了下来。
殊不知重重黑云之下,一只巴掌大小的白纸鹤,扇动着翅膀,已跟了宁远一路,他心中的不安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只是宁远察觉不到而已。
那白纸鹤见宁远入了山谷,终究是没跟上去,而是围着山谷足足绕了两圈,这才离去……
回了小院儿,石桌处,柳梦清正与一羽扇纶巾,儒雅从容的中年男子下棋,只见其星眉剑目,便是两鬓已有斑白,仍不掩其温文尔雅之质。
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怕便是如此了,即便是坐于石凳上,脊梁也挺的笔直,周身散发着一股别样的松香……
“学生宁远见过先生!”即便此刻的宁远身上尽是泥水,仍旧对那儒雅书生见了一礼。
赵擎苍回过头,朝着宁远微微一笑,随即又注目于棋盘,手持白子,剑眉微皱,迟迟没能落下。
可柳梦清却没了下棋的心思,望着一身狼狈宁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道:“弟,饭都做好了,快去洗洗,瞧你那脏兮兮的样子……”
宁远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再耽搁,而是将箩筐放下,把其中装着的犹如血葫芦一般的人给抬了出来……
柳梦清愣住了,就连赵擎苍的嘴角也是跟着一抽,这咋又捡回来一个人?
“先生,清姐,你们先下着,我去后院儿打点水来……”宁远说了一声,便火急火燎的奔着后院去了,也没跟两人解释什么……
赵擎苍白子已落,可却见柳梦清已没了下棋的意思,望着那躺在地上的“血葫芦”怔怔出神。
“三年前他把你捡回来了,如今又捡回来一个,宁小子还真能折腾……”赵擎苍的语气中带着一抹无奈。
柳梦清摇头道:“弟他做什么,都有他自己的考虑,我是支持他的……”
赵擎苍直言道:“你不怕他害了宁小子?他不比你,清风无常,人心无定,并不是所有人的心中都装着向阳花……”
柳梦清捡起落于棋盘上的一瓣樱花,眸光坦然道:“我柳梦清无父无母,天地生养,就他这么一个弟弟。”
说着将手中那瓣樱花置于棋位之上,冷然道:“谁敢害我弟,只要我活着一天,便要他死!”
赵擎苍望着棋盘,满脸无言,又输了,下棋他就没一次下过柳梦清……
“既如此在乎他……唉……宁小子当初不该救你的!”言罢其仰头望天,一双星眸之中蕴着些许疲惫,柳梦清的美眸也跟着一黯,素手握紧了毛毯一角,迟迟没能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