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恩……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了。”马千竹说,“反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也是从那个福利院出来的孤儿。他被收养了,那家人后来飞黄腾达,连带着徐明光也沾了光。但是他从来都不放松自己,什么苦什么累就去干什么。后来还去秘密战线,立了大功,连我都没资格知道是什么大功,反正他连升了好几级。这个别墅楼盘被查封,主要就是他用的力。他还没退休,这个楼盘就不可能解封。”
徐明光?李穆努力的回忆自己前世的经历,这名字是在哪里听过呢?电视?报纸?网络?论坛?小道消息?想到脑袋都疼了,还是没有想起来。等一下再想吧,说不定看见人会想起来呢,到网上搜一搜,应该能找到资料的。“那么我们能不能找他谈一谈呢?”李穆问,“要是我把这里买下来,然后找他谈一谈怎么样?坏事又不是我干的。”
“他那种人根本就没法子找,秘密战线的人啊,现在虽然已经脱离第一线了,可是所有的资料都是绝密的。只有他找你,你怎么找他啊?要是被人知道你在找徐明光,说不定就会有人秘密调查,看你是不是敌特。”马千竹说,“以前我有过一次他的电话号码,不过早就过期了,那时候他还在海军呢。”
海军?李穆想起来了。那不是来自前世的记忆,而是这一辈子的。徐明光是李穆的表姐李思思的生父。他和李思思的母亲鬼混,结果让李思思的母亲怀孕了。李思思的母亲只好赶紧找人嫁,结果李荣华成了接盘侠。二十几年后李思思的母亲得了重病快要死了,就把这件事写了下来想要寄给徐明光,结果被郭玉截了下来,送了给李荣华。
结果李荣华大受刺激,回到子乌去抢了李氏的族长,想要借用子乌李氏的名声借一大笔钱跑到国外去。现在拿一大笔钱是借到了,不过是李穆在用。如果是这样的话,李穆也许能够借着李思思的关系和这个徐明光搭上话。说起来现在李思思和郭玉应该在京城,可是李穆都没有去找她们,现在还想着用她的关系来赚钱,这也未免太无情了。于是李穆决定先把这个放下,处理好今天的晚宴再说。
“那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李穆拿起一张菜单说,“这是今天晚上的菜,都是鸡啊猪啊鱼啊什么的,没有准备名贵的食物。不过我已经买了一些龙虾和鲍鱼,要是有必要的话,现在立即就可以做。”其实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不过老馋自己说过,他不是很擅长烹饪这些东西,所以李穆也就没有列入菜单上面。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不预备又不行,宁愿做好了浪费掉。
“龙虾?鲍鱼?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不上不上!”马千竹说,“前一阵子我一天吃了十几只龙虾,吃得都快要吐了。鲜味是很强,可是肉太粗了。还有鲍鱼也是,那么黏糊糊的一大团,不就是晒干了的贝壳肉吗?有什么好吃的啊!我宁愿吃炒花甲也不吃鲍鱼。可是别人请吃饭,要是熟的还好,不熟的人和他们说鲍鱼一点都不好吃,人家还以为我没品味呢。”
“宁愿吃花甲不吃鲍鱼,这才叫有品位呢。”李穆回想了好一会儿——李富贵十分的有钱,在李穆记事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山南省又不靠海,这种海产品比较少,所以李穆没有吃过几次。那似乎是一种很小的贝壳类,十分便宜,记得在海边旅游的时候李穆吃过一次,十块钱就是一大盘,吃到饱还剩一堆。那是好几年之前了,现在大概已经贵了很多吧。
“有品位什么啊!我是在海边长大的,家里就是打鱼的。小时候全都吃那些便宜的海产,小杂鱼小虾毛啊,没人要的贝壳啊,大鱼大虾贵的全都拿去卖了。长大了终于能吃那些大鱼大虾了,可是一尝,我觉得还没有小杂鱼小虾毛好吃呢。”马千竹说,“后来吃的东西多了,什么熊掌啊猴脑啊,都吃过几遍。我就明白了,价钱是价钱,味道是味道,这两样东西关联其实不是很大。”
“那就好。”李穆这才放心。
马千竹把菜单粗粗的看了一遍,摇了摇头说:“菜太多了,吃不完的。摆满一桌子也不好看,留下十道菜就行了。我最讨厌摆满一桌子菜又吃不了多少。让人想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请客吃饭什么的,每一个菜都必须吃掉一半以上才行。那天我妈做寿,你看见了吗,菜几乎吃光。这不是小气,粮食是不能浪费的。”
“菜太多?”李穆看了看菜单,上面有三十几道菜,作为一桌子来说是多了一点。那是因为李穆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所以预备多一些。其实还不止这三十几道菜呢,除了那些龙虾鲍鱼以外,还有几十道菜都做好了准备,主料辅料都切好剁好,李穆一下单子就可以下锅,几分钟之内就可以上桌。“一共有多少人来啊?”李穆问。
“多少人?不就是那几个人吗,你,我,大卞,王德全和他家丫头,还有一个特别嘉宾,加起来也就是六个人,十个菜够吃了。”马千竹说,“早些时候不是和你说好了的吗?年轻人真没记性。”
喂喂,这分明和说好的不一样吧,李穆忍不住在心里说,他记得早些时候马千竹说得明明是他叫几个老朋友来大家轻松一下。李穆想着马千竹的老朋友,身份地位肯定不能低,说不定也带着秘书司机什么的,那就是十几二十个人了,准备三十多个菜应该差不多。谁知道会只有这么几个人啊,马千竹连自己的司机秘书都赶走了。“那么留下什么菜呢?”李穆拿着菜单问。
“随便吧,就留下一些送酒的菜好了。”马千竹说,“今天我们喝天下第三,酒在我的车上,等一下你叫人拿进来吧。那九个车子的酒我都试了一遍,选了一桶最好的出来,装了三十瓶,其他的都送人了,只剩下这几瓶……对了,差点忘了,你的事情。前几天我和我们头说过你的事情了,他叫了其他人开了一个小会,大家一致同意,不能让何林然这么公然质疑我们中纪委的权威。”
所以呢?李穆倒吸了一口气,这是要动手了吗?
“可是我们也不能无端端的去把一个副省级官员捉起来,这不和组织原则,不能显得我们中纪委想抓谁就抓谁。”马千竹说,“虽然我们的确是想抓谁就抓谁,可是公然展示权力会引起恐慌。所以,这必须得是他的错,你得让他抓起来,最好是违法违规的抓起来。最重要的是,必须牵连上王岗。你明白吗?不用录音也不用录像,只要他在别人面前说过这一句话就行了,谁都不要紧,我们自然会让他开口的。”
第五百一十八章 特别嘉宾
李穆开始的时候还没明白,看到马千竹那有些阴险的笑容,他忽然领悟了。压根就不需要让何林然说起王岗,只要他和何林然还有其他人同处一室就行了。剩下的工作,不论是口供还是证据,马千竹都可以弄出来。可是要和何林然同处一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人家可是省政法委书记,抓个把人什么的怎么会自己出面呢?抓了以后也是躲在后面做幕后黑手,不太可能亲自审讯。
“这件事情,石党生可能也牵涉在内。”李穆忽然间想起来,这事他还没给马千竹报告过呢,“石党生有个儿子叫做石红才,和我有些不对付,整天怀疑我抢了他的女朋友。后来他把他父亲也拉进来对付我,而石党生则拉拢了山南省高院的院长肖英,而肖英就找了我和我谈了一个开发计划,建新的法院大楼,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陷阱。”
马千竹听了后呆了半响,才说:“还真是复杂,不过石党生都已经退役了,应该没什么能量了。那个肖英既然是省高院的院长,那也就是何林然的下属,我们当他们是一伙的就好了。这事真是麻烦……算了,我先去调查一下,本来想说吃完饭就让你回去立即进行的。你还是在这边呆多几天吧,怎么又拉进一个中将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李穆说。谁知道石红才是怎么想的呢,石党生又是怎么想的呢,还有文姿,她究竟在想什么呢。尤其是文姿,女人心里面在想什么,李穆从来都弄不清楚。要是清楚的话,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了。
“算了,反正不过是一个退役的中将而已。”马千竹反过来安慰李穆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说话间外面开来一辆车子,马千竹立即就站起来说,“特别嘉宾来了,跟我一起出来迎接。”一边说一边大步向前,走到了车子旁边。
李穆心里还在嘀咕,这特别嘉宾的架子这么大?那得多倾国倾城啊?可是车上下来一个人,却是个五六十岁的矮胖子,眼大鼻子嘴大头大肚子大,头顶一个地中海,垂下的头发好像庙里的罗汉一样。这个是特别嘉宾?他要怎么让王凌放松和快乐啊?难道王凌是个基建团成员?就算是基建团成员,也该找一个好看的点的吧?莫非是天赋异禀?李穆不禁往这人的下三路瞄了几眼,前面似乎鼓起一大泡,屁股也不算特别翘。
“老张!”马千竹过去和那人握了握手,就把李穆介绍了给他,“小李啊,这个是张叔叔。老张啊,这是我和你说过很多次的小李,李穆。他的事情你也知道的,等李穆读完大学,就会来京城发展,以后你也要多照顾照顾啊。”李穆听得心惊肉跳的,这是要照顾什么啊,李穆可一点都没有那种爱好呢!
那个老张摸了摸自己的秃顶说:“来京城发展是好事,不过要这么着急吗?省城大学的学历可不够硬啊,反正入职也是要熬时间,不如来京城找个好点的学校,再读几年研究生,弄个博士硕士什么的,再转公务员。这样起点就比别人高,也不用再基层苦挨。最好是硕博连读,这样节省时间,博士一毕业,立即就可以到正科,要是肯到条件艰苦一点的地方,副处也没问题,而且是高级知识分子,提拔快一些别人也没话说。”
“这个可以考虑考虑啊,就是时间太长了一点。”马千竹说。
“长什么啊,同样三四年,你本科毕业考公务员,还不是要熬几年才能升副科?还不如用这个时间去读书呢。”老张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个是没错的。别人要早点出来工作养家活口,李老板没这个问题吧?别人读书不一定读得出来,李老板更加没有这个问题了。别人怕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李老板怕个鸟啊。别人不说,老马你起码还能再战十几年呢。”
“再往上一步倒是能再战十几年,停在这位置,能够再战十年就不错了。”马千竹有些哀伤地说,“可是我要上去,谈何容易啊。我妈都说我这辈子就是个副部级的命了。要上一步,除非是祖坟冒青烟。可是我家哪里来的祖坟啊,世世代代都是死了往山上一埋了事,勉强找到前三代的拜一拜就不错了。”
“你这么年轻,还在这个位置上,只要做出了成绩,组织上怎么会忘了你呢。”老张说,“哎,那边有车来了,我先躲起来,不要让老王看见,等一会儿给他一个惊喜。你这儿有地方藏起来吗?我就在隔壁好了,给我泡一壶茶,弄些东西先来垫垫肚子。他妈的今天开了一天的会,吵架吵得着急上火的,午饭都没好好吃,饿死我了!”
“还惊喜呢,现在老王那个样子,整天盼着通知下来盼得脖子都长了,听他女儿说连上厕所和洗澡都带着手机呢,不上厕所的时候就坐在大厅里守着电话和门口,就怕你们打电话过去或者上门的时候他没听到。忽然来这么一个惊喜,我怕他闹出个心脏病什么的,那可就喜事变丧事了。还是算了吧,你在这儿已经够惊够喜的了,不要横生枝节了。”
“这也是,”老张说,“这老王年纪也不小了,当官党领导也当了这么好几十年了,心态怎么还这么不成熟啊。他这个样子,以后别人怎么敢用他?对待任职,不严肃认真当然不行。可是紧张成这样,明显是心态有问题啊。照这么看,老王就算是起复了,以后的前途也不会太看好,难为他女儿还花了这么多钱呢。”
“你又没做过冷板凳,当然不知道人家的苦楚。我可是坐过冷板凳的,可别提多难受了,以前看不起的人一个个到你跟前晃来晃去,趾高气扬的。亲信下属一个个都离你而去,生怕被你牵连了。以前说一句话就能办的事,现在是能拖就拖,连老婆孩子都跟着受气。我那是只坐了半年的冷板凳,已经苦不堪言了。老王他可是坐了整整十年!最黄金的十年啊!”
“那有什么法子,谁叫他自己搞出那么大的事情来。”老王说,“我们大伙儿都以为他是没前途了,只能在冰箱里面坐到死。谁知道他还能翻身呢。说起来,他女儿还真是厉害,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这么一大笔,前一阵子撒钱真是撒得啊,我一个外人看着都心惊肉跳的。随便一个可能帮上忙的人,王丫头几百万几百万的就扔过去了。”
“这个你可就问对人了。”马千竹大笑着,指着李穆说,“王丫头那些钱,全部都是从我们李穆李老板身上弄来的。她那时候在平原省当神农公司的董事长,我正好去那边查小金库。查到神农公司有点问题,我们李老板就找了她,联手一起把神农公司老大一笔资产给买了下来。这一笔就赚了不知道多少,王丫头拿着这些钱就回京城来了,给她爸运作。”
“那李老板可真厉害。”老张顿时对李穆另眼相待了。他寻思着,王显儿为了给她父亲调动工作,起码花了上亿吧,两三亿也说不准,这么说来,这个李穆一单生意起码赚了有五六亿,那么连带着马千竹那边,起码也五六亿了。就算是马千竹这个层次,一单赚这么多也不简单啊。能够一起发大财的人,哪里都欢迎,老张也不例外。
这时候大卞到了,他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打着哈欠进了门。一看见老张,连马千竹都暂且扔下来,跑过去拉着老张的手说:“这不是张老师吗?稀客啊!好久都没看见张老师了啊,上次见张老师,还是过年的时候在连平家里吧?还说起张老师用的钢笔不太好,我好容易找了一个万宝龙的限量版,一直都没机会给张老师送过去呢,最近实在忙什么呢?”
老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说,“哎,钢笔什么的以后再说吧,那些什么万宝龙,我别一根出去,那不是明摆着说自己贪污受贿吗?还不如用英雄呢,坏了就换,也不费多大的事。还是卞老板厉害,这下子可要大展宏图了,你看着两只熊猫眼,可真是太富贵了。现在我国向国外出租熊猫,一年就是几千万,可真赚钱了。”
“张老师你就别取消了,马老师吩咐下来说,这个酒店要尽快搞好,我为了完成马老师的嘱托,这两天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几天加起来才睡了七八个小时。好容易快要做完了,规划局那边还通知说他们解封之前什么都不能干,要来贴封条。我就和他们说你玩蛋去吧,要查封能轮得到你们吗?我又不是出售又不是出租,自己建的合法合规的建筑,自用关你们屁事!那帮家伙就没话说了。这是欺负我不懂法律还是怎么的,我们这可是法制社会啊!”
第五百一十九章 王凌
其实这话是规划局的那帮家伙说的,动不动就法治社会法治社会,大卞托人找关系甚至自己提着钱过去,都被这四字真言给挡了回去。对此大卞是积怨已久,现在终于能够吐糟吐回来,别提多痛快了。当然这样很得罪人,可是大卞性子上来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别说是京城的规划局了,就算是建设部国务院他都敢骂。
“大卞啊,你这个脾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也是在太鲁莽了点。”马千竹对此不是很赞成,“这是你们家本来就不占理,和谁说,谁都不同情你。这么搞法,更加得罪了规划局,以后要解封,不是更加遥遥无期?做人呢,不要争一时的闲气,要淡定,要优雅,你骂了人有什么用啊,把关系弄僵了对工作不好的嘛。这里虽然比较难解封,但是万一你有别的什么事情又要求到规划局怎么办?说说软话又不用钱,多说点怎么了。”
“马老师,这不能怪我啊,您没听见,当时那帮规划局的虾兵蟹将说的实在是太气人了。我开始的时候还陪着笑脸上烟上酒。那帮家伙嘴一努,说什么公事公办,应要给我贴封条,还说我这么个瘪三,做做小生意就好了,居然还学着别人开发什么房地产,真是自不量力,肯定是开发一个赔本一个。我一气之下才和他们吵了起来。”
其实吵架是有的,瘪三也是有的,不过大卞是移动了一下顺序——他先破口大骂,然后规划局的工作人员才反唇相讥。开始的时候不过是皮笑肉不笑说些俏皮话,后来越说越上火,两边都不退让,结果就破口大骂了,最后差点没动手。要是文斗变成了武斗,那可就更加好看了。
“再说了,我们的确是占了孤儿院的地方,可我们又不是白占,不是还给他们找了新地方吗?比旧的福利院大多了,设备也好多了,起码那些小孩子也有活动场所啊。”大卞给自家辩解说,“偏远是偏远了一些,可福利院嘛,建在哪里不是一样。人少的地方,还有利于他们专心读书呢,不要被这个花花世界所迷惑。”
“大卞啊,你这么说可就亏心了。”老张看不过眼了,“人家是福利院,不是监狱。里面养的是孤儿,不是犯人。你给人家搬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面去,算是什么意思啊?人家孤儿就活该呆在那种地方,十天半月看不见一辆汽车?人家要读书的啊,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去上学,晚上十点钟回福利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