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月愿意随在紫华先生身边,半年来一直待在远离仙界的蓬莱仙岛,一半是因为我,更多的,还是因为先生。当初她魂不守舍的跑来找我,同我说了那么久的心事。我明明知道她对先生心思,如今要怎么去面对她呢?
“你在把我推开。”紫华先生微微一笑,捏了捏我的手心,“你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呢?”
我无言以对。
“我自以为对你的情藏得很好,可却是我自以为。当初要用三生花来保你的时候,苓月她就说‘上仙,其实你也爱着沫琉是吧。’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那么明显,叫人一眼看穿。”
“先生……”
他打断了我的话:“养好伤,我带你去找他。总归不能这样拖着是不是。”
紫华先生说完,将我的手握了一握,细心的放回了被子里:“手这么凉。”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不小的骚动。紫华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是那么温润如玉,翩翩公子。遭到我委婉的拒绝,能给我不那么自责的话语。哪怕那样的话会伤害了他。
可是爱,本身就是一件伤人的事。
今后面对苓月和先生,心境又是一番大不同。希望苓月能够打动先生,这样的话,何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待在蓬莱仙岛角落的一处院落里,静静的养着伤。
先生每天都会来这里一趟,有时候同我说会儿话,有时候静静的坐一会儿,有时候就那样的站在那里,看着我做事情,看着我侍弄花草。内伤已经好了很多,不会再隐隐痛着了。只是后背上被三味真火灼伤了一片,虽然用了很多药,但是仍可看见一片淡粉色的疤痕,就在后背右侧接近腰的地方。
我倒是没什么,反正我也看不见。倒是苓月以前每每帮我擦药膏的时候,都会掉眼泪,眼睛红红的。现在伤好了,那片疤痕,却怎么也消不掉。
这个院落我从未出去过,但是这里安静,环境优美,比起仙界来有着更为充沛的仙气。水明山秀,鸟语花香,难怪人人都是说,这是个仙岛。在我看来,这就是个世外桃源,在蓬莱仙岛的角落里,也有我小小的一片天。
紫华先生说,每天走走,多晒晒太阳,吸收吸收这蓬莱仙岛的仙气,对我有极大的好处。于是,我就一天不落的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转悠。偶然间闲来无事,便种种花草。嫂嫂将百花仙灵交给我,我却没能好好的守住,连自己身上的仙灵都一并赔了上去。每每望着一片茁壮成长的花幼苗,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东宫的那株疯风信子。
我想,圣瑶应该会帮我照顾好它的。
苓月走了过来,拿了件披风给我:“穿上吧,风大,你这身板,可经不得什么闪失了。”
我笑了笑,系着带子,说道:“哪就有那么金贵了。”
她哼了一声,倒是望着我的脸色笑道:“不错,白里透红,没有以前那么惨白惨白的了,看着多舒服。再好好大补一个来月,你呀,就又是生龙活虎了。”
“生龙活虎倒不求,活蹦乱跳就心满意足了。”
我望着院子外面飞过的七彩鸟儿,忽然问道:“苓月,你出去过这院子吗?外面是什么样的啊?”
苓月顺着我的目光看了去:“出去有什么好的。若说这里,倒还比不得仙界那般亭台楼阁…”她说到这里,忽然就停了下来,轻轻的捂住了嘴。
“是吗?”我笑笑,“那你出去过了。这仙岛应该与我想的无多大差别,到处是高高低低的树,太阳都照不进来,只能顺着树叶的间隙洒下来,然后投下一点又一点的光辉。这里出没的人也不多,但个个都是大有来头,与世隔绝的仙家……”
苓月望着我如此平淡的说着,微微有些诧异:“沫琉你……没事吧?”
我瞥了她一眼:“能有什么事,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你不是说这里比不得仙界么,我看来,也确实比不得仙界。各过各的的日子,一点意思也没有。”
她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有些不安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仙界……我总要回去的。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回去的。苓月,你知道,阿璃在那里。我现在不知道,他看见我,会是怎么样的反应……这么久了,会不会已经是……物是人非。”
“说什么话!”苓月拍了我一巴掌,“当初你们爱得那么惊天动地不惧一切的,怎么会说忘就忘呢?我倒是很期陛下见了你之后会怎么样,一定是深情满满不可置信,然后万分的感谢我将你照顾得这么好。”
“那要不要顺便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再顺便赐个婚?”
“……沫琉,你怎么能就这样戳中我的伤心事。”
我学着她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紫华先生很不错,我很放心的将我的先生交到你手上。”
“他喜欢的是你。”
“你怎么能这么说。苓月,相信自己。”我再次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是不可能的,先生也明白。所以,你要加油。”
苓月拿开我放在她肩膀的手,懒懒应道:“借你吉言。”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我笑了笑:“哟,你看,说来就来了。”
我连忙跑过去给紫华先生开门,先生见着是我,温润的笑道:“在做什么?”
“晒太阳。”
先生进了来,望着苓月笑了笑。苓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脸,轻轻福身:“上仙。”
我朝她挤眉弄眼,无奈她根本看都没往这边看。先生转过身来,我立马就站好微笑着望着他。先生将我仔细打量了番,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不错,恢复得不错。”
“那当然了。都亏了苓月无微不至的照顾,才好得这么快!”我笑着走到苓月身边,轻轻的挽住了她的胳膊。
先生看了看我红润的脸色,眼里明显放松了许多,忽然说道:“沫琉,你还记不记得埋在思清院里的那两坛桑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