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乐“呼”地一声站起来,“我还就不信了,视官如命的人或许是这样,我不把当官当回事,为啥还要受这气?”
马小乐大步流星地拉开门出去,推开秘书一处办公室的门,“有没有白纸,粗笔?”
“有啊。”办公室只有一个小秘书。
马小乐一笑,“给我弄二三十张来!顺便再拿点胶水啊。”
几分钟后,马小乐拿着纸、笔、胶水回到了小会议室,粗笔一挥,每张纸上都写了:宋光明是!不过都是用左手写的。
二十多张,一会就写好了。
马小乐捏着这摞纸出来了,在走廊里帖了五六张,又到楼梯里帖了五六张,然后走到一楼,在通知板上也贴了两张。
最后,还剩下七八张,马小乐看看没地方帖,干脆塞到几个信箱里去了。
这一切搞完,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马小乐感觉真是痛快极了,“娘的,我活就得活个痛快!”马小乐步履轻盈,回到秘书一处,归还了笔和墨水。
其实这小秘书已经知道了,他看到马小乐进来的时候,一脸恐慌,真不知道眼前这个农林局副局长有什么来头!行事如此犀利,犀利的有点幼稚、好笑,完全不懂官场上的规矩。
“谢谢你了!”马小乐呵呵笑着,“最好别说是我借用你们的纸和笔啊,要不到时连累了你们我可过意不去。”
小秘书们目瞪口呆,看着马小乐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牛必!”小秘书表情极其严肃,歪着嘴角,竖起大拇指,“这马小乐真是太牛必了!”
马小乐回到小会议室,坐了会仍不见钱奋发过来,便上楼找岳进鸣。
岳进鸣总是在办公室里,当然,有时不是他一个人。
马小乐把他做的事讲了,岳进鸣一脸抱怨,“怎能这么搞!”
“咋了?”马小乐不以为然。
“怎么跟小孩过家家一样,一点都不像官场上混的人!”岳进鸣道,“你怎么可以搞这种小学生行为的大字报呢!”
“岳部长,你别着急,听我说。”马小乐道,“你不要把官场看得多么高深莫测,其实吧,官场是很幼稚的,不就是你跟我好,他跟他好,然后相互掐架么?就这么简单点事,只不过都是背地里掐,表面不作声罢了。”
“哪有你说得这么简单!”岳进鸣直摇头。
“事实上就这么简单。”马小乐两手一摊,“你仔细想想,应该是这个理,觉得不是这个理的,是因为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
“你,你,唉,不管怎么说,你该这样。”岳进鸣道,“你的这种做法,叫侮辱人格,宋光明要是认起真来,就找当事人,把你揪出来,你想想,你能怎么着?局长还能干?”
“揪?怎么揪!”马小乐道,“谁能证明是我干的,你么?”
“别开玩笑!”岳进鸣道,“公安介入,核对笔迹。”
“对不出来,我左手写的。”马小乐道,“他们让我左手写,我就说不会,硬要我写,我就画圈圈,这不犯法吧。”马小乐点了支烟,嘿嘿一笑,“岳部长,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官场是智慧的,但该智慧的时候智慧,不该智慧的时候,就疯疯癫癫最好!”
岳进鸣很急躁,点了支烟猛抽。
“岳部长,我觉得,宋光明也不会那么蠢吧,还要公安来查,难道他嫌事情影响太小?”马小乐道,“县长被辱骂,他脸面还不够丢的呢,哪里会想搞大?”
“你,你不安常规出牌!”岳进鸣道,“很危险的!”
“没事,岳部长,我有数。”马小乐道,“虽然我对当官不怎么在乎,但也不是一点都不当回事,无论我做啥举动,都不是没用脑子的,可能看似荒唐,但其实有点道道,就像我装傻卖愣,那绝对是有想法的。这些话,本来我没打算和任何人说,只是在岳部长面前,我觉得没啥不可以说的,所以才讲这么多。”
“唉,看来我是老了。”岳进鸣听了马小乐的话,笑叹了口气,“跟不上形势了,你们年轻的行事方式,让我不太好理解。”
“不是我们,是我!”马小乐指指自己的鼻子,“岳部长,现在的年轻人,绝大多数,你还是可以理解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做事别太出格。”岳进鸣道,“官场,是勾心斗角,不是拳打脚踢、骂爹骂娘!”
“我承认,官场就是勾心斗角。”马小乐呵呵一笑,“我就是看透了勾心斗角,所以才采用看似最原始、最简单、最没有智慧的法子,来作为自己最有效的攻击方法,这种法子,都是至真至纯的,就像童子功,厉害的一塌糊涂!”
“老弟,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岳进鸣苦笑不得,“有些事,不能不当回事啊!”
“行了,岳部长,你改造不了我。”马小乐呵呵笑道,“道理我都明白,这么说吧,假如现在我是县长,副县长也行,那我就会在意多了,因为官大了,得珍惜了,可现在,就一屁副局长,我在乎啥啊!”
“你不在乎副局长,哪里又能来局长、县长?”岳进鸣道,“憋着、屈着,忍一忍,才能一步步朝上走嘛!”
“那是个法子,但不适合我。”马小乐道,“一步一个脚印,等我熬成县长,那也要成老头了,有啥意思,大半辈子都撂进去了!我要做,就趁年轻,做全国最年轻的县长!当然,这就得不按常规出牌了,只有这样才容易冒尖,一步三个台阶地朝上蹿,节省时间嘛!”
“行,你老弟有志气!”岳进鸣道,“我也希望你能一步三个台阶,可弄不巧,摔了跟头一样厉害!”
“岳部长你这是在咒我啊!”马小乐摇头苦笑,“其实这样也好,我蹿腾你沉稳,咱俩好好配合,没准就战无不胜呢!”
岳进鸣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也是,可能你说的有道理。”
马小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该下去找钱奋发了,顺便看看宋光明那东西有咋个反应。
事情也凑巧,马小乐下来的时候,刚好宋光明从钱奋发办公室里走出来。
“宋县长,谈完话了啊!”马小乐用一种蔑笑,把宋光明气得直鼓眼,不过他还不能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就走。
走了几步,墙上一张纸掀啊掀的,引起宋光明的注意,凑过去一看,脸一下青了,抖着身子伸手一把撕了下来,“谁,谁,这是谁干的,无法无天了?!”
钱奋发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过去看。
纸被宋光明抓在手里,看不着。钱奋发抬头看看,前面还有几张,便走过去看。
“诶呀,这,这是怎么回事!”钱奋发看到了,大吃一惊,忙喊来秘书,“快去看看,哪里还有,都给我撕下来,这事整的稀奇古怪!”
“不是稀奇古怪,是有人故意侮辱我!”宋光明走了过来,比刚才冷静多了,声音不再那么跳了,“钱县长,这事得追查下去,一定要找出那个贴纸的人!”
“宋县长,我看那不妥啊。”马小乐走了过来,假惺惺地说,“这事现在还没张扬开,不如赶紧下去找找,尽量把影响缩到最小的范围之内,否则这事闹大了对你有啥好处?再说了,人家既然敢这么做,就是有防备的,容易那么被查到?就算是查到了,人家没准早已经视死如归了,根本就不当回事,反过来再弄你个狗血喷头,你这面子就更挂不住了!”
宋光明心里别提多气了,尤其是看着马小乐有些得意的脸,简直要晕厥过去。可是这场面还真不能闹大,堂堂一个副县长,马上就是代县长了,出这种事的确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