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马小乐吗?”声音有点熟悉,但又很陌生。
“是我,我是马小乐。”
“真是不容易,问了关飞才找到你!”
听到这话,马小乐才辨出来,是宁淑凤。“宁大姐,是你啊!”马小乐怎么也不会想到,宁淑凤会打电话给他。
“还是我呢,可把我给急死了!”宁淑凤道,“就你这样上班的?还党委办主任呢,一两天办公室里都见不到个人影。”
“嘿嘿,宁大姐,我不是有点私事么,得处理下,谁能没个事情呢。”
“私事?”宁淑凤道,“是不是搞你编织厂的私事了?”
“编织厂?”马小乐再次惊愕,“宁大姐,你怎么知道我有编织厂的?”
“你以为现在暗地里做事能瞒得住?”宁淑凤道,“都有人写信告到我们这里来了,说你滥用职权以公谋私,身为乡干部却私下里利用职务便利跑关系开厂子。”
“这?”马小乐一下就明白了,肯定有是吉远华搞得鬼,不过他觉得即使这事公开了,也不算是违法违纪啊,编织厂又不像什么地条钢和土法炼焦的,能有啥错误呢?“宁大姐,你说也真是的,我搞个厂子也违规了么?”马小乐问道。
“按理说也没啥,可这检举信上说的不是那么简单。”宁淑凤很认真地说道,“信上说你居心叵测,利用公职拖垮掏空原沙墩乡柳编厂,然后占据所有资源自己开张,这么一来,问题就不小了。”
“那不是纯粹放他娘的屁么!”马小乐一听就血气上涌。
“马小乐,瞧你激动了吧,到底还年轻,沉不住气。”宁淑凤道,“不管怎样,你得注意了,要是真的没那回事你不用怕,如果有的话,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开脱开脱。”
马小乐听宁淑凤这么一说,按捺住了火气,“宁大姐,依你看呢,我该怎么做?”
“依我看你不管怎样都得跟厂子摘清了,到时怎么着也刮不到你就成。”
“哦,行,那我想想办法。”马小乐答着,换了口气说道,“宁大姐,你接到的检举信不能捂下来么,那不更好?”
“那可不行!”宁淑凤说得很坚决,“作为纪检干部,我现在这么做就已经严重违反纪律了,要是别人知道我打电话给你透露风声,你大姐我可也就有麻烦了。再说,这封信我捂下来,可能还有第二、第三封呢,它们可能会落到别人的手里,到时查你个出其不意,不是更糟?”
“那行,宁大姐,我赶紧想想办法就是。”马小乐道,“改天有空我专门去县里找你,一定要好好感谢我的宁大姐!”
“唉,感谢啥啊,你赶紧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要不我这电话可就白打了。”
“我知道,事情处理不好之前不去找你!”
通话结束,马小乐暗自庆幸,幸亏和宁淑凤关系不错,那么多次的深夜聊天看来真是增进了两人之间的友谊,要不她怎会这么照顾他。只可惜的是,宁淑凤不能帮到底,但马小乐也很知足,很多事情是不能指望别人的。
马小乐把自己关在主任办公室,埋头苦思,抽了一盒多烟,最后灵光一现,想出了挺不错的主意。
【251】 吉急
啥法子让马小乐自己都觉得挺不错?
让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马小乐想了,他的通乐编织厂前两年还真是没让别人怀疑到他,可这两年也大意了,没怎么掩饰,经常过去转悠,可以说在沙墩乡,也是个公开的秘密了,想干净利落地撇开它,估计不太可能。也正是这样,才让吉远华那贼子钻了这个空子抓了他的小辫。所以,马小乐认为既然撇不开那就更紧密点,把编织厂拿到面上来,不过形式变了,不再是他个人的,而是作为沙墩乡党委创建的一个项目。
当然,这个项目的转移也还有些事情要做。第一,先和庄重信商量下,毕竟这事瞒了这么长时间,没准庄重信还有点意见呢,但马小乐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能拿得准庄重信对他的态度,再说庄重信也不是瞎子聋子,肯定也知道他和编织厂的关系,顶多也就是埋怨几句,嫌他不够坦诚;第二,资金问题要解释清楚,编织厂经营好几年了,既然是乡党委的项目,经营所得哪里去了?这方面马小乐也不犯愁,很容易,可以借口说以前属于起步阶段,没有丝毫盈利,只是今年才有点起色。马小乐准备自己出血,把先前搞地条钢分得的钱大公无私地拿出来,放到编织厂的收入所得里面;第三,得赶紧把这事跟范枣妮说说,他在提供给范枣妮的大概里根本就没提此事。
想好了一切,马小乐赶紧去找庄重信。
和马小乐预料的一样,庄重信一听马小乐的汇报,嘿嘿地笑了起来,“哎呀马小乐,你太不够意思了,今天才主动向我说这个事情,看来要不是有人抓你这个小辫子,你还不打算跟我讲是不?”
“哪里,庄书记瞧你说的,那厂子其实也是半死不活的,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让他自生自灭的,没想到还被人拎了小辫。”马小乐懊恼地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趁早拾掇拾掇关门算了,现在倒好,还得贴钱进去。”
“贴钱?”庄重信疑问起来。
“是啊。”马小乐很认真地说道,“现在厂子要转到我们党委名下了,肯定是要搞出点效益来吧,要不我们党委的面子往哪儿搁?所以我决定,把我上次地条钢项目的所得拿出来,算作编织厂今年的经济效益,至于以前的么就不管了,就说是起步阶段,没有盈利。”
“哦,这样的啊。”庄重信缓缓地道,“这样吧,你先别急着拿你的钱,反正到年底还有段时间,到时我看看我们党委口有没有可活动的资金,如果有的就填过去是了,咱何必还要掏自己的腰包呢。”
“那真是太感谢庄书记了!”马小乐笑呵呵地说道,“跟着庄书记干事,那可真是没得说!”
“呵呵,小马啊,有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无论到什么地方,在官场上混,一定要站好队,头脑不清醒认识不到位,站错了队,那可是没啥前途的。”庄重信点头笑着对马小乐说,“在沙墩乡,你站在我后面,保准没错!”
“庄书记,这么说我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也不能这么说,难讲哪天我还备不住要出啥事呢。”庄重信道,“行了小马,有啥事先忙去吧,以后有些事情你看着办就行了,用不着啥都向我汇报。”
马小乐笑着离开了庄重信的办公室,去打电话给范枣妮。
范枣妮对马小乐的这个补充很感兴趣,但她提出了一个看法,说马小乐你当初在乡zf办的时候搞了个沙墩乡柳编厂,到乡党委办又搞了个通乐编织厂,而且前面的那个厂子又倒闭了,是不是有离开哪儿杀树、来到哪儿栽苗的嫌疑呢。
马小乐乍一听,还真是那么回事,不过很快就给范枣妮一个冠冕堂皇的答案,“枣妮,那好解释,当初在乡zf办的时候,办的柳编厂因为品种单一没有竞争力难以生存,这个问题刚想通的时候,我人就到党委办了,而且柳编厂也倒闭了,所以就新起了个厂子,扩大了品种花样,还进行了深加工延长的产业链,所以新厂子就茁壮地成长起来了,今年,估计盈利不在二十万以下,相当好呢!”马小乐说盈利不再二十万以下,也不是说大话,因为编织厂本身的确有不错的收益,再加上庄重信答应的拨款充数,肯定能超过二十万。
“呵,还真看不出来你马小乐,确实有两下子么!”范枣妮呵呵地说道,“行,还有上升的空间!”
“啥上升的空间啊,我不出事就好了,你一定得把编织厂这事给写进报道里!越快越好!”马小乐督促着,他心里明白着呢,只要报道一出来,事实就摆在那儿了,吉远华的检举简直就连狗屎都不如,属于凭空捏造,说他马小乐暗自开厂以公谋私,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写当然写了,不但这厂子要写,那啥地条钢和土法炼焦的事也要写!”
马小乐听了范枣妮这话,有点把不住了,急切地问道,“枣妮,你是帮我呢,还是害我?那事也能写么,岂不是要了我的小命?”
“你懂个啥!”范枣妮耍起了教训的口吻,“你知道么马小乐,我们媒体行业里有句俗话,反面的事情正面报道,效果往往是出乎意料的。现在我写报道算是在表扬你吹捧你,一味地说你这也好那也好,人家一看就有点纳闷,甚至还反感呢。俗话说人无完人,我们的新闻报道更是要这样,才能让报道对象的形象更丰满、更真切、更有说服力、更有感染力!”
“可,可那些事情太不光彩了,负面影响的确不小啊!”马小乐还是有点担心。
“那不就是我笔头子的事了么!”范枣妮道,“你是不相信我喽?”
“相信,哪里能不相信。”马小乐道,“枣妮,你可得千万有点分寸,别整大发了,给我帮些倒忙。”
“放心吧你,要是你信不过那我就不写了。”范枣妮嘿嘿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