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给娃儿们穿上了夹衣,又道:“一会儿同我去看看果子他们可好?”果子是村里小孩儿的名字。俩娃儿只当雨过天晴又能玩了,都挺乐意。
结果推门一看,外头的景象吓了他们一跳。菜地上落着些断枝,豇豆架子斜了一半,丝瓜从屋上被吹了下来,连花也没剩几朵了……再看下面,一些小树都被吹断了,还有被整个连根拔起的,头倒向下头,准定又祸害一大块菜地……
灵素把个大背篼往前面一放,叫俩娃儿在里头窝着,又给他们穿上连着帽子的毡衣,自己也穿上蓑衣戴上个大斗笠,手里又撑了把布伞。脚下用劲,极平顺地往下头去。俩娃儿知道自家娘身上有功夫,素日也惯了的,倒不惊讶这个。只是看沿路的断树残枝有些说不出话来。
先到了练婶子家,练婶子看灵素这时候还下来了,又见她问起村里人家的情形,便叹道:“都在担心前头山溪的情形呢。这会儿水倒还算清,应当没什么事儿。昨天那风太大了!村里有两户人家的屋子叫倒下来的树给压塌了,幸好人都没什么事儿。我们当家的都过去瞧了。这边上的树要是年岁不够的,都叫趁雨势小放倒算了。谁晓得一会儿还不会有大风……”
又问灵素家情形,晓得只吹走了几间草棚,便劝慰道:“这时候最要紧是人没事儿!毁损点东西都不算什么!你们家那屋子是石头垒的,这时候就显出好处来了。这边还有几家是好些年头的土坯房,都叫住亲戚家去,这又是大风又是大雨的,容不得一个万一!”
灵素有心说实在不行可以住她家去,可如今上下山那条路,说实话大概除了她还真没几个人走得了。这便宜话便也只好先咽下了。
她有些担心这附近人家的屋子是不是牢靠,她有神识,比常人探看起来可快多了。便跟练婶子说了一声,把湖儿同岭儿留在这里同练婶子家的孙子孙女玩儿,她去外头帮忙去。练婶子叹道:“你这孩子就是热心肠!这时候你一个人还带着俩娃儿,顾好自己就不容易了,哪里还要来管我们!”
灵素笑笑,又叮嘱了湖儿同岭儿一回,告诉他们一会儿就来接他们回去,湖儿道:“娘,风大了就回来。”
灵素都答应了,这才转身出去。
她先沿着山溪往上走了一回,把几处土石松动的索性先收进了灵境,这才往村里去。也不露面,一家家看去,凡是哪里有不稳当的就偷偷给加固一番。上林埭看完了,又绕到连障底和灯下村几处看,小河滩她倒不着急,那地方素来富庶,屋子也扎实,加上又有老里长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
山下一圈转完了,她又往山里走了一回,反倒山上没什么事儿。那几个山村选的地方都有讲究,上下坚实,没有土石坍塌之虞,至于被水淹这样的事儿同他们是没干系的。
饶是她如今神识厉害,这一圈下来也快午饭时候了。匆匆忙忙跑去接娃儿们,却被练婶子一家留了饭。又问她要不要托人给县里捎口信,一会儿会有老渔人划船去县里。灵素便道要劳人家给方伯丰捎个信,只说山上都好,叫他自己保重,若是家里那竹屋有什么不妥,也不急着修它,等都安定了再说云云。
吃完饭天好看了些,看到许多人成群结队开始往山上去。灵素忙问起来,只当他们也要去溪水上游探看,却说是往山边林子里去的。
见她不解,一个猎户告诉她道:“昨儿那样的乱风刮一宿,山上的鸟都刮晕冻死了,这会儿直进林子里捡就成!去晚了就被别的兽儿抢光了!”
说着话,已经有两个年纪轻些的男子各扛了一麻袋从上头下来,看见老猎户笑道:“根子叔,这回不用您老看兽道儿了,只管蹲着身子捡吧!太多了!小的我们都没要!从前年月乱风可捡不了这么些,如今这鸟可真多了许多……”
老猎户见他们收获颇丰,也等不及了,朝练婶子和灵素笑笑便道:“赶紧赶紧,你们也去吧,这会儿正好天黄开来了!”嘴里说着话,人已经往前走出老远了。
练婶子便对灵素笑道:“素姐儿不是身上有功夫?正好同他们一块儿凑凑热闹去!这一天一夜给我们吓的,也算老天爷给的补偿了。”
湖儿同岭儿正跟练婶子的孙子孙女抽陀螺,且见天色也好了,小孩子心大,根本都没往灵素这里瞧。灵素方才忙着管几处村庄,还真没往山里林地里探看,见这样子,便笑笑道:“那我也瞧瞧去。”
又跟俩娃儿说了一声,才往自家山后头去。
绕到没人处,裹起斗篷就往后山去了。神识一散开,我的乖乖!真是山禽遍地啊!
一路收着到了自家那几个棚子处,这地方背风,棚子都好好的,里头却好似挤了许多。她心里失笑,——你们可真不笨呐!拎出一袋子秕谷各处散了给它们压惊,自己又往后头群山里去。
转了一圈发现真的密林里反没什么大事,大概是风吹不透的缘故。反是边沿处的杂树林和竹林里死伤最为惨重。她神识全开,只管收了往灵境里扔。
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挺里头了。便索性跑去看看那些羊。野猪不用看,它们皮实,羊被雨淋了却容易得病。转过两处羊场都挺安生,往第三处去时,却远远闻到了一阵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