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淡如春风地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丫鬟凝眉冷声道:“你叫我雪烟好了。”说着,便将药汁放在床前的几案上,一言不发地凝立在那里。
雪烟!?
兮兮默默念着她的名字,蓦然想起了叶从蓉的丫鬟叫水烟。
而眼前之人,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和水烟有几分相像,只是水烟似乎比她年纪要小,也比她要灵秀。
难道,这个雪烟和水烟是姐妹?容貌相像,就连名字也相似。
“雪烟,真是好名字呀,和你极配的。不过若是改为水烟,我想会更妙,波笼寒烟,水烟迷蒙。”兮兮试探着问道,一副随意的样子。
雪烟柳眉微动,眸中有讶色一闪而逝。
那讶色虽消失的极快,但是还是被兮兮捕捉到了。
看来,雪烟和水烟,十之八九是姐妹。水烟极有可能是面具男冷月派在叶从蓉身边的,这么说来,叶从蓉的瑜哥哥对她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兮兮在心中微微叹息,那么那个冷月恨她也是有缘由的,自己挨了他一掌,也算是欠他的。只是昨夜他为何不趁她毒发杀了她,反而救了她回来,想来她的价值还没有利用完吧。
兮兮一边想着,一边梳理着飘散的墨发,望向菱花镜。
镜中人墨发如云飘逸,脸色如雪苍白。
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像一个男子一样,黑玉束发,一袭青衫,草原策马,雪山徜徉,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可是,最终还是做了那雪山圣女。
既然做了雪山圣女,那么就应该记清楚自己的职责,兮兮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在心中悠然说道。
既然不能逃脱,那么就留下来,弄清楚那个冷月的底细。
既来之,则安之吧!
兮兮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一笑,不明白为何,在镜子里的黛眉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抹淡淡的化也化不去的哀愁。
“请你将药喝了吧!”雪烟在床畔冷冰冰地催促道。
兮兮挽好发髻,望了望那碗浓稠的药汁,淡然问道,“这是什么药?”
“自然是医治你肩伤的药了,难道是毒药!”雪烟的话咄咄逼人。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主人是一座冰山,她的丫鬟便是一座小冰山。
就如同完颜烈风是一个自大狂,他的侍卫便一个个也是自大狂。
兮兮淡淡一笑,她不会介意的,在她们眼里,自己就是囚犯。想来她也是极不愿意服侍自己的吧。
她不急不缓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肃州城郊!”还真是言简意赅,一个字也不肯多说呀。
肃州!
南朝最北的一座城池。
她终于跨越了阴山,来到了南朝。
一别南朝,至今已经十年了。
兮兮的眸光似乎穿越了十年的光阴,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一脸的稚嫩,随着婆婆,出肃州,越阴山,到了那广阔无垠的大草原,到了那白雪皑皑的雪山。
“我可以出去走走吗?”兮兮披上一件白色衫裙,问道。
“可以,先喝了药!”雪烟不依不挠的说道。
兮兮拖着无力的身子,缓缓走到门边说道:“先放在那里吧!”
门外,朝日脉脉,薄雾缭绕,有清新的隔世之气扑面而来。
虽也是北地,但是隔着阴山,挡住了北来的寒气,这里的气候明显的和暖怡人。
这里很显然是一个小小的别院,坐落在山脚下,满目的新绿溅溅,新生的翠竹在风里摇曳。兮兮心中暗叹一声,这里真美,她站在早晨的阳光里,鸟语花香,微风轻抚,不自觉的浑身充满了清新。
兮兮几乎忘了自己还是一个阶下囚。
兮兮悠悠闲闲坐在一块干净的青石上,随手扯下一片新生的竹叶,在手指上缠绕着。
站在门边的雪烟,看着兮兮如浮云般坐在青石上,一身白衣沐浴在阳光里,那样悠然自得,浑然不像被人幽禁的样子。
兮兮就这样坐在青石上,望着眼前的一片绿意,享受着和风与暖阳。
不能说她不心急,可是她知道急也无用。
身后不远处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若不是兮兮耳力较好,几乎听不到。
她敏感的预料到,不是雪烟。
雪烟不应该如此刻意地放轻自己的步伐。
兮兮缓缓回首。
红衣如火,燃烧在不远处的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