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的任务已经很明显,国家付出了这么大努力,就是要骗过美国方面的特务,让他们根据线索,找到曹沧,但他们找到的曹沧,要由我来替代。我终于明白了我将要执行的任务是什么——从明天开始,我就是曹沧。
曹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们到了一个县城,天已经大亮。我们的车开到一个菜场附近。路上大多是驴车,吉普车显得很突兀。干事把车开到一个街角,示意我下车。
“县城不大。”干事说道,“我们就步行。”
响亮的广播在县城清晨的每个角落传递:“目前,全国农村已有90%以上的生产队建立了不同形式的农业生产责任制,包括小段包工定额计酬,专业承包联产计酬,联产到劳,包产到户、到组,包干到户、到组……”
干事的脚步加快,我跟着干事走上一条大街,飞快行走。
此时正是工人和行政单位职工上班的时候,每个单位的喇叭都在广播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社评。
“经国务院批准,国产机械手表、黑白电视机、半导体收音机和弹力呢等纯涤纶织物四类商品开始陆续降低零售价格……”
我听着广播,想起参军之前,广播里都是毛主席的伟大指示。时代变迁,现在广播内容也不同以往。
干事钻进了一条小巷子。我紧紧跟着他,在小巷里穿行。
“新的灌溉设施不仅帮助了农民解决旱时用水之急,还节省了人力、物力,实现高效灌溉农田,实现农民增产增收……”
耳边的广播声始终不绝。我跟着干事在县城里快速奔走。在偏僻的地方,干事开始奔跑,但是在群众比较集中的地方,干事就放缓步伐,甚至停下来,四处打量。
我们一直走到中午,走到了县城的城郊结合处。
这里竟然还有广播播报的声音:“工农业生产超额完成计划指标,国家财政、信贷状况继续好转,城乡市场繁荣兴旺,物价基本稳定,人民生活继续得到改善……”
干事如释重负,边说边用手指着路边的一个普通的独门小院说:“我们到了。”
我突然醒悟,这无处不在的广播声,其实就是指导干事行动的密码。
“他们也快到了,我们还有两个小时……”
事不宜迟,我们破门而入。
院子里没人。干事急忙冲到屋内,我也紧跟着进去。屋里面有个人,是个年轻人,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其实和我面相不太相符,我看着比他大五六岁。这个年轻人,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对我们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感到惊讶。
“你是曹沧?”干事站定后问道。
“我就是曹沧。”那个病恹恹的年轻人说道,“你们来啦,我们家等你们好久了。”
干事把身上的手枪掏出来,“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
“嗯。”曹沧淡然哼了一声。
干事脸色一沉,我知道他要开枪了。
“等等。”我制止干事,“我们还有两个小时。”
“来不及了。”干事说道,“你需要熟悉这里的环境……”
“一定要等等。”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劝干事,也许是因为我看到曹沧的表情——一种安然处之的神色,这绝不是一个濒死的人所该有的表情。曹沧知道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要问出来。
“给我十分钟。”我对干事说道。
曹沧微笑了一下。“我要和你谈谈。”我对曹沧说道。
“我只能和你谈。”曹沧对我说,“你也知道,我将要告诉你,该怎么做。”
我看见干事的手臂在抖动,知道干事不会再等,我连忙扑到曹沧的身上,干事喊道:“你让开,你在违抗命令,知不知道!”
我扑到曹沧的身上,曹沧掌握不住平衡,摔倒在地,我这才发现,他非常虚弱,竟没有支撑自己身体的体力。
曹沧勉强抬起右手,往身后的房间指了一下。
我扶起曹沧,走了进去。
“我给你十分钟。”干事说道,“我的同事正在竭尽全力拖延时间,但是不会支撑太久。”
我几乎是扛着曹沧走进房间的。房间里摆设一般,但是里面到处是瓶瓶罐罐的药瓶。一股来苏水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
“我得了血癌,就是白血病。”曹沧说道,“你给我拿下药,就是床头的那瓶。”
我顾不上思考曹沧的病情和吃药的规律,飞快地拿了那药瓶,从里面倒出药来,里面只有一颗药丸了,看来曹沧没骗我,他简直是个药罐子。
曹沧把药丸含到嘴里,我在屋里快速找寻水,可是找不到开水瓶。
曹沧指着靠窗处的桌子,对我说道:“那里有水。”
我慌忙拿了过来。其实这也是药水,有很刺鼻的药味。
“给你个东西。”曹沧从胸前摘下了一个东西给我,亮晶晶的像是块怀表,可是里面的指针,和一般的表不一样,更像一个指南针的样子。
“你收好。”曹沧说道,“其实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我问道。
曹沧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家族,已经把这个东西传了很久。”
“多久?”
“一千年都不止。”曹沧笑起来,“你信不信?”
我当然不信,一千年前还没有正式的工业,怎么能做出如此精巧的机械。
“能扶我去厕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