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看到我在注意这些纸条,脸上渗出苦笑。
“我明白了。这些数字,是不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一些信息?”
马甲默认了,这个很正常,我早就猜到。
“你给我发的那些数字,就是你父亲留下来的数字中的一部分?”
“不是。”马甲否定,“我说过的。”
“先不说这个。”马甲说,“你先看看我父亲的照片。”他从书架上拿出一本相册给我看。
照片大概是上个世纪80年代早期照的,都是黑白的。照片中有个健壮的年轻人,穿着军装,胸前挂着勋章。另外,还有他在一个大礼堂的讲台后面,坐着作报告的照片。毋庸置疑,这个年轻的军人,肯定就是马甲的父亲。翻着翻着,我看到相册里出现了张女人的照片,照片是在简陋的照相馆里拍的,背景是油画风景。
我正看着,马甲把他父亲的二等功奖章递给我看。我仔细看了,奖章和照片上的形状一致。
马甲对我说道:“我再给你看本相册。”
我点头说:“好的。”
马甲又拿过来一本相册,比上一本相册精美得多。我翻开来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彩照,是两个年轻人的合影。
照片应该是上世纪90年代后期用傻瓜相机所拍,两个人的样貌非常相似,年龄也相差不大。我不知道哪个是马甲。
我问马甲:“你还有个弟弟吗?按时间算,你不可能有弟弟啊,你父亲在外面生的吗?”
马甲回答:“我说过我的父亲的事情有些古怪,这只是其中之一。”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马甲用一个指头点在照片中的少年头上,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脸颊。
“哦。”我恍然大悟,“你父亲在和你母亲之前,和别人生过一个男孩,是你的哥哥。”
我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又想错了,因为马甲在慢慢地摇头。
“我父亲十八岁参军,一直在军队。他和我母亲结婚前,并没有过孩子。”
我呆住了。马甲没骗我,他的父亲的确是很怪异的一个人。我现在明白了,照片里的两个人,年纪略小的,是马甲本人,而那个年纪稍长的,是他的父亲!
按照马甲以前和我聊天提供的信息,他的父亲应该是1959年生人,1977年参军。按照照片的时间来算,他父亲这个时候,已经是四十岁出头,马甲是十七岁左右。
可是两个年龄相差二十三岁的父子,从照片上看,最多就只相差五岁的样子。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马甲在故弄玄虚,和我逗着玩。可是看着马甲脸上郑重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回想我和马甲之前在网上聊天的情况,交流中,也不觉得他是个搞怪的人。我暂时想不通。
“如果你不相信,我明天可以带你去我老家,找个当年见过我父亲的人问一问,我父亲当年的样貌,是不是这么年轻。”
马甲说出这句话,我内心再怎么疑惑,也暂且相信了。
马甲打算请我吃饭,我拒绝了,因为我要当天返回公司。这天是情人节,我答应老婆,一定要赶回宜昌。
马甲见我坚持要走,也不再强留,便把我送到客运站。我刚好买到下午四点那趟车的车票。
我准备上车了,马甲说道:“蛇哥,有机会再来武汉,我们再聊聊。”
我惭愧地说道:“我都帮不了你什么,真不好意思。”
“我相信你肯定能帮到我的。”马甲非常肯定。
虽然我听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是这么稀奇古怪的事,还是第一次见识。我内心的震撼,无法言表。
我坐在大巴上,看着车窗外的农田,不禁嘲笑自己,老徐啊老徐,你可真是应了一句成语——叶公好龙。
一个在海轮上连续工作了十四年的海员,经历那么多惊涛骇浪,远离家人的生活又是无比的枯燥、无聊,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比一般人的样貌老很多,可是马甲的父亲,不仅没有比旁人苍老,相反还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十岁。
就算是最会保养的人,也不能让时间停止,永葆年轻的容颜。马甲坚持的没有错,在他父亲身上的确是有超出常理的事情发生,而不是我简单的猜想——仅仅是个间谍。
我决定,有机会再到武汉,一定要和马甲好好探讨一下他父亲为什么不会变老。
回到宜昌后,我仍旧和马甲在网上聊天。
我对马甲说:“你给我发的那段数字,实在是太深奥了,我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马甲回复我:“那按照你的思路,能看出什么来呢?”
“这些数字,肯定是一段文字,只是用数字编码的形式表现出来。你父亲当年是侦察兵,他应该很擅长这个。你试过摩斯电码吗?就是《无间道》上面演的那个,或者是其他的解密的密码,电视剧《潜伏》、电影《风声》都是说这个的。”
马甲回复:“你的想法是对的。我发给你的数字,就是一段文字。”
“你破译了?”
马甲没于正面回答我,只是发了一段文字过来:
“离老蛇好近,一定要拍照留念。顺便顶老蛇,喜欢看你的中长篇,可不可多写几个徐工和王八后来的故事。我也知道写这个很累的……不过还是拜托老蛇了。”
“什么意思?”我被搞晕了。
马甲说:“这就是我给你发的那些数字的意思。”
“你已经破译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帮忙?”
“这个不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数字,我发给你的是我自己编出来的代码。”
“看来,你研究得很深,你都能做到这一步了。”
“我大学学的专业就是计算机,我是一个程序员。”
我暂时没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