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见她痛苦的样子,心疼的也差点落下泪来,再想想刚刚如筝对自己的顶撞和她在府里日渐提高的地位,心里一横,点点头:“不错,终究还是要除了她的,不过……现在她身边靠山太多,沁园又日日严防死守,倒要想个漏子开头才好……”
听了自家娘亲的话,如婳低头沉吟了一阵:“娘亲,前次庄子上的事情,女儿就觉得奇怪,她林如筝也不过是比我早出生一年,怎会对账目如此清楚明白,现下想来,必是那个崔婆子从中作梗……不如便从她开始下手,女儿倒是有个好计策……”她笑了一下,俯身在薛氏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阵,听的薛氏也连连颔首:“好,我婳儿是长大了,这计策不错,那颗棋子,也是该用一用了……”
夜,如筝解散了头发,让浣纱点亮灯烛,坐在琴台边取出那本曲谱。
《梅花》一曲,她早已烂熟于心,练了一遍,便翻开第二页,抬头写着《将军令》,后面还有释语曰“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如筝知道那是西汉名将甘延寿和陈汤给皇帝的上书中所说的话,此时用在此处,却让她不由得遐想连篇,当下便决定先练这一曲,沉下心读曲谱时,更惊喜于曲子的精妙,渐渐便看的入了神。
正练到佳处,浣纱却走进来在她耳边轻轻一语:“小姐,雪缨说,待月又有动作了,请小姐示下,跟不跟?”
如筝想了想白天在静园那一节,冷笑到:“让雪缨跟上去,跟进一点听听她们说什么。”
浣纱点点头,自下去传话,如筝则将曲谱合起妥善放好,自上床拿了卷书看着,等雪缨的回报。
快到二更的时候,浣纱带了一身夜行衣的雪缨进了如筝的卧房,雪缨福身笑到:“小姐,奴婢跟着待月姐姐又到了后花园,这次她去见的却是四小姐本人……”
听了雪缨详细地回禀,如筝思忖着开了口:“她威胁待月偷奶娘的贴身小衣?”如筝冷笑着摇摇头:“贴身衣服,自然是用来栽害名节的,如婳还是这一手……”她抬头,看着浣纱:“此事你和奶娘通个气,就说这几日着实看好了各人贴身的衣物,不要让她得了手。”
浣纱点点头,刚要走,又回身犹豫着说到:“小姐,要不要叫待月来提点敲打一番?”
如筝抬头看看她:“敲打?我这段日子对她的敲打还少么?敲打无用的,况且如今不能惊了她,你家四小姐用她给我添堵,我到也正要靠她和婳儿联络呢……”她冷哼了一声,又抬头看看浣纱,目光中带了一丝暖意:“我知道,你们是表姐妹,你不愿她这样一错再错,但我之前给过她机会,她还是执迷不悟,我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她。”
浣纱点点头,苦笑了一下:“这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小姐,奴婢懂了,奴婢这就去和娘亲说。”
浣纱退下以后,如筝又笑着对雪缨说到:“这几日辛苦你了,不过还有一件事,要你出府去办……”
翌日晚间,雪缨自府外回来,交给如筝一个蓝布小包袱,笑着福了福:“小姐,奴婢幸不辱命,和那家人也说好了……”如筝赞许地点点头,唤入浣纱,向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几日后,如筝看着崔妈妈拿来的石青色半新不旧的汗巾子,疑惑的拎起来看了看:
“看着,有些眼熟……”她抬头看看崔妈妈,崔妈妈满脸愤慨,还带了一丝尴尬:
“小姐好记性,这是老张的汗巾子……”她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想到奴婢一个半老徐娘,还能劳动四小姐这么兴师动众的栽害,也是待月那小蹄子可恶……”她眉毛一立:“若不是小姐说将计就计,奴婢就去打杀了她!”
如筝微微一笑,把那汗巾子递还给崔妈妈:“放回原处吧,省的咱们四小姐到时候找起来费力。”
崔妈妈看着手里的汗巾子:“小姐,还是烧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筝笑着拍拍她手:“那还有什么意思,婳儿这么大费周章地排了这么一出好戏,我若是不让她演完了,岂非辜负了她一番心思?”她抬头看着崔妈妈笑到:“奶娘这么多年一个人也够辛苦了,我知道张叔一直不续弦,等的就是奶娘你,正好用这次机会,我便将计就计成全了你们的好事!”
崔妈妈听了,脸上先是一红,又苦笑着摇摇头:“小姐,奴婢已经是奔四十的人了,此生也没有什么别的奢望,只求能一辈子留在小姐身边,看着小姐长大成人,嫁人生子,奴婢不想再走这一步了……”
如筝起身拉住她的手,歪着头笑到:“奶娘,您对我好,我都知道,但是你这样为了我自己苦着,我又怎么忍心呢,我实说了吧,将来我嫁到国公府,您,张叔浣纱她们和奶哥哥我定然都是要带走的,如今不把张叔和你们配成一家,我哪有齐整的陪房可带啊?您就依我这一次,有夫家的妈妈也不是不能在院子里伺候,您怕什么?”
听她这么说,崔妈妈才红着脸点点头:“既然如此,奴婢便全听小姐安排。”
如筝笑着点点头,叫了浣纱几人进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