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西尾寿造脚步还是禁不住顿了下,然后才走进作战室。显然作战室内的军官们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他们以鸦雀无声来迎接他。
“你们有什么意见?”西尾寿造在地图前站定,然后才开口问道。日本军队有下克上的传统,即便在战时,这些下级军官也可以不管东京的命令。
“根据目前的态势,武汉守不住了。”板垣征四郎答道:“目前华北派遣军虽然派出两个师团南下,可他们距离武汉的距离太远,支那第五集团军控制了确山,丰岛撤出信阳后,支那军又控制了信阳,支那第二集团军在夺取信阳后,没有追击丰岛,估计是北上,赶到确山,阻击我南下部队。
孝感失守后,第三师团和104师团要返回武汉必须突破支那六十军和七十七军的防御,而且,我有理由相信,部分支那军正从钟祥赶往孝感。
沿长江西进的皇军,十五师团已经转向九江,116师团孤军前往武汉,而武汉外围,有支那三十万部队,正在进攻贺胜桥。要继续从江南调兵,除了时间来不及,部队也是分散投入,形成添油战术,所以我们的意见是放弃武汉。现在放弃武汉,还能最大限度的救回部队,如果贺胜桥或黄陵矶被突破,那就来不及了。”
西尾寿造盯着板垣,板垣沉默的看着他,西尾寿造的目光在副参谋长后宫淳、天野等人脸上一一转过,他们都以同样的沉默面对着他,等待他的决定,很显然,这个结论是他们讨论之后得出的,是他们的一致意见。
今天晚了点,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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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八章诡道第九节号角(一)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八章诡道第九节号角(一)
车队带着一阵风驶出机场,向老河口驶去。轿车内,威尔基和林蔚并排坐着,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道路不是很好,颠簸比较利害,两人都禁不住抓住前排椅背,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大捷之前,蒋介石很配合,他很快安排好威尔基的五战区之行,并让林蔚亲自陪同。威尔基也并没有带他的全部成员,只有布雷恩和托马斯与他一块,他们恰好是外交人员和军人。
车队渐渐驶出山林走上,老河口大道,一上大道,情况便截然不同,车队的速度很快放慢,道路前方出现大队车队,独轮车队,独轮车发出的叽咯叽咯声音,掩盖了轿车的马达声,轿车慢慢向前蠕动,司机忍不住摁响喇叭,正在轿车前的独轮车,是一对男女,男人双手持把推着小车,女人在前面拉着绳索。
听到喇叭声,女人回头看了眼,便示意男人推向路边,独轮车慢慢靠向道边,如同劈浪一样,独轮车队慢慢向两边。威尔基看着车窗外的独轮车队,他还是首次见到这种独轮车,不过他更注意的是,这个车队里有很多女人和老人,甚至还有不少半大孩子,车上的东西大都是麻袋,鼓鼓囊囊的麻袋,车队前面的却不是独轮车,而是一群扛着担架的人。
“找个地方停一下。”威尔基对司机说。司机很快找到一个岔路,将车停下,威尔基从车上下来,看着过来的人群问林蔚:“他们这是做什么?”
林蔚也挺纳闷的,他扭头问副参谋长龚楚,龚楚笑道:“这是救国会组建的支前队,战场越来越向南,规模越来越大,后勤供应不上,救国会又组建了一些支前队。”
“老乡,你们是那里的?”龚楚拉住一个胡子有些白,扛着担架的老大爷问道。
“我们是郧县的。”老大爷答道。
“你们这是上那?”龚楚又问。
“南边,武汉”老大爷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这个军官,他不清楚这个人的官有多大,不过看上去不小,他打量了下龚楚才说:“长官,救国会说,部队要反攻武汉了,让我们给部队送粮食。”
“那,你们春播了吗?”龚楚对农事了解比较多,在战役开始之初,龚楚不在司令部内,而是在筹备政工学校,至到昨天才回到老河口,可刚回来便被庄继华派来迎接威尔基一行。
“播了一半。”老大爷额头堆积着皱纹,长时间赶路,他干脆敞开衣襟,露出古铜色的,有些松弛的皮肤。看到龚楚脸上露出的神色,他笑了笑:“没事,救国会说了,留在家的人帮着播种,误不了地。再说了,支援国军打鬼子不也是为我们自己吗。”
几句话间,担架队已经走远了,独轮车队已经过来,老大爷连忙向龚楚告辞,快步追赶队伍去了,林蔚和威尔基已经听清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龚将军,你们的汽车呢?为什么不用汽车送?”威尔基很是奇怪。
“威尔基先生,”龚楚叹口气:“我们的汽车有限,南线现在有几十万军队,我们的汽车仅仅不过百余辆,根本不够,现在这些汽车都在拉弹药和伤员,粮食便只能靠人力往前送。”
说到这里,他指着面前的独轮车队:“威尔基先生,从战役开始,我战区救国会和各县党部便组建了上百支支前队,鄂北,豫西总共动员了二十万民众支援南北两线战场,他们很多人与士兵一样冒着炮火,将伤员从火线抬下来,将弹药送上战场。”
“你们看看,这些推独轮车的,有些是夫妻,有些是父子,甚至有些是祖孙。”龚楚浩叹道,李宗仁在五战区数年,坚持不懈推行社会改革,支持救国会,将社会成功组织起来,现在这些支前队就是这几年坚持不懈的回报。
威尔基默默的看着渐渐远去的支前队,心中暗叹中日两国之间,已经不能用普通的战争来形容了,而是一场动员了社会各个阶层,涉及到民族历史文化,国家全部资源的总力战,两个民族全力以赴,把所有的一切都投入到这场战争中,这支支前队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得出来,你们的组织非常成功,龚将军,我现在明白了,你们为何能取得鄂北战役的胜利。”威尔基的赞叹比较平淡,在某种程度上只能算是礼貌。
“可惜的是,这样的组织来得太晚,”龚楚也毫不避讳的评论道:“如果在六年前,我们有这样的社会组织,我们早就击败了日本。”
“福昌兄说得对,我算明白了,文革为何坚持要搞社会改革,如果我们早十年进行社会改革,日本人就不可能打到武汉。”没想到林蔚也浩叹道,在昆明行营期间,他也听说滇西民众组织支前队,可从未亲临其境,所受的震撼远没有这样大。
支前队默默无声的向前走着,丝毫不知道,他们的行动给这些高级将领中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从机场到司令部,短短的几十公里里,他们先后遇上好几支支前队,甚至在司令部绿柳庄外,也遇上一支以绿柳庄民众为主的支前队,正在留守的百姓敲锣打鼓欢送出行,好像就是军队出征一样,战区政治部副主任许敬祥正带人欢送。
“林将军,威尔基先生,司令正在作战室,他吩咐,请您们在会客室等候,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到作战室去。”
庄继华没在司令部门口迎接威尔基和林蔚,而是派战区联络处处长郭跃平在这里等候。
“那就去作战室,”威尔基很有些急切,他丝毫没考虑的便选择了作战室,他想实地看看,这个在盟军将领中评价不一的中国将领,是怎么指挥作战的。
龚楚和郭跃平都没说什么,领着他们就向作战室走去,林蔚眉头微皱,走了两步后,便低声问郭跃平:“是不是战况有变?”
郭跃平点点头,低声答道:“是,据说,丰岛那家伙,没有选择通过孝感撤回武汉,而是在孝昌突然东进,另外,在黄陵矶的今中部队一部回撤汉口。”
林蔚忍不住停下脚步,他这一突然停下,然跟在后面的托马斯措手不及,差点撞在他身上。
“阿南惟几在做着什么?他不要武汉了?”
林蔚的声音有点大,让前面的威尔基和龚楚都不由停下来,威尔基回头见林蔚有些震惊的神色,也忍不住问:“林,发生了事?”
“哦,没什么,武汉的情况发生变化。”林蔚察觉自己的失态,立刻掩饰的笑了笑,然后走到威尔基的身边。
“哦,是什么变化?日本人开始反攻了?”威尔基问。
“还不清楚,我们到作战室去吧。”林蔚作了个手势,此刻他的心里有些兴奋,也有些焦急。如果郭跃平没说错,抗战以来的最大一场胜利就要到手了。
丰岛掉头东进,失去这支力量,武汉是很难守住的;另外一个信号是黄陵矶战场发出的,今中部队苦苦支撑,部队伤亡惨重,防线摇摇欲坠,阿南惟几从这里调兵回去,只能一种解释,他要放弃黄陵矶。
可放弃黄陵矶,王敬久的十多万大军便会兵临汉口城下,与五战区南下的王国斌部会合。届时,王国斌供给汉阳,王敬久攻击汉口,以今中部队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挡住。
如果是这样,林蔚迅速得出一个结论,阿南惟几要放弃武汉?
作战室内,庄继华正站在地图前,周围的参谋们正各抒己见,对日军的新动向发表看法。
“…..,丰岛的目的很可能是绕过我孝感防线,经黄坡进入汉阳。”一个参谋大声说。
“不可能,”另一个看上去比较瘦的参谋立刻反驳:“在丰岛后面有第七军和三十一军,丰岛要进入汉阳,必须渡过府河,在我军的空中优势下,伤亡势必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