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妇,泼妇…你怎么了,怎么没音了!老子这辈子最讨厌当护花使者,城隍城隍,速速来见!出人命了…城隍城隍,速速来见啊!”
我的脑海里不断闪现那张凶残的脸,纤毫毕现,即使是眼眶下青黑的淤血块都清晰可见,她胸口上有一个大洞,里面挂着停跳的心脏,和一个被烧焦的肺。我本能地知道,那个大洞是我造成的,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的。她疯狂地啃噬着我,我无论逃到哪里都躲不开她,躲不开她尖利的牙齿…那种深彻骨髓的痛,到现在想起来还如同身临其境。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了。据说是我按了平安钟,警察敲门没反应就只好从天台上游绳撬开窗户进来,然后打120把我及时送到医院。可我分明记得我没有按平安钟,平安钟在客厅和玄关交界处,我倒下去时离那里有三米远。唯一的可能,只有那只神神叨叨的猫设法按平安钟救了我。
家人赶来照顾我,可不知道为何,果真如那只猫所说,我的病一下子严重起来,肺细胞大量纤维化,我频频出现呼吸衰竭。我知道,这世界上只有那只猫能救我,可是现在我在医院,它在家里,我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该怎么问它?难道,我就这样跟活着的希望擦肩而过了吗?
“泼妇!泼妇!”那个熟悉的声音竟然响起来了,天哪,我是不是病糊涂了!我努力睁开眼睛看清楚周遭,寺庙边的老郎中竟然抱着猫站在门口!我的天哪,我是不是病得分不清梦与现实了!
“猫…”我努力半天,只勉强发出一个字的音。
“别说了,听我说。抱着我的老头是这里的城隍爷爷,比我还老。你妈真是个好人,居然每天一顿不落给我喂奶,我还以为我要受饿死之苦才能回去重来。看在我还活着的份上,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你。”六天过去,那小猫长大一些了,可说话依旧是一副得瑟的样子。
“喂,老头,有救吗?”小猫抬头问那老郎中。
老郎中走到我跟前来,轻轻叹了口气,说:“小姑娘,你要是活下来了,就去皈依佛门,冤亲债主太多,怕你过了这关以后也吃不消啊!”
此时此刻,我哪里想去管以后怎样,我只想活下来。可此刻,我心中想任何事,都是有心无力。
“唉,算了算了!被你打败了,老头,放我下来。”小猫跳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渐渐失去知觉,只听到心电机刺耳尖叫…
关于我怎么从鬼门关活过来的,我妈的说法是病危通知单下来,她都哭成泪人了,然后过了半个小时说救回来了,医院的说法是我呼吸停止,心脏也停了两秒就继续开始跳了。而至于传说中的黑色甬道啊白光我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月以后出院,家里头有只活蹦乱跳的白猫等我回去。
说来也怪,那猫对我说的话,在我妈的耳朵里只是喵喵叫。而且白天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像海水蓝宝石那样清澈。
我妈还给猫取了个名字,叫从从,因为猫脑袋上的一撮黑毛是人字形的,叫人人不好听,就叫从从了。
“泼妇回来啦?”我正准备睡觉呢,它突然从门外窜进来,然后用头把门顶得关上后,一本正经坐在我床尾问道。
“我叫陈伽尔,耳东陈,伽蓝的伽,莞尔的尔!”我很认真地纠正道。
“记住了,陈伽尔!对了,泼妇,你是夏至日出生的吗?”它保持姿势继续问。
我不得不说,它乖乖坐着的样子很乖很萌,就是那双红眼睛看得令人发怵,可是泼妇两个字让我有种掐死它的冲动。我看在它也许是救了我的份上,我忍,我忍,我淡定地回答:“是,6月22日。”
“不对啊!城隍爷爷难道算错了?泼妇,是正午十二点出生的吗?”它的尾巴微微敲打着被子,表示它现在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