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漓望着躺在眼前不动,却声音不断的停尸房,听着那毛骨悚然的笑声,他开始意识到这个怨灵死的很冤,她宁愿魂飞魄散也要找到凶手,剩下那薄如蝉翼的残魄,她游荡的累了,又躺回到了自己的尸体里。
突然,尸体坐了起来,伸手去抓莫漓带着的箱子里的铜板,死死的抓在手里,嗓子里发出长长的嘶吼声,那声音从粗渐渐变细,像一只即将被杀的公鸡做出最后的挣扎时发出的。
握着铜板的手滋滋的冒着黑色的烟,她的残魄受不了铜板的灵力被镇出一个洞来,却还不肯放手,她张大嘴,挤出一个字:“钱!”
然后又咣当一下倒下了,本来冰冻了的嘴巴因为突然张太大,嘴角处已经裂开,渗出黑色的液体,睁大的双眼死不瞑目的望着屋顶。
莫漓收起箱子里的东西,站起身来,等他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一个人也没了,也好,省得问这问那的,径自提着东西回了家。
坐在书桌前,他开始翻看最近的新闻,打上“苏小红”三个字,百度里已经出现很多不同网页的新闻。
9月18日,h市位于西城区的一家酒店里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一个不明身份的女性被杀,被杀的方法极其残忍,全身的皮肤被完整的割下,死亡现场将发现凶案的保洁人员当场吓晕,后通过她身上的证件发现她是一名商场销售员,名字叫苏小红,平日里为人低调,并没有结仇家,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滴滴滴!”电脑里有消息发出,原来是有人给他传送文件包,他端起电脑边放着的咖啡,送到嘴边,却又没有喝,眼睛直直的盯着电脑,几缕刘海挡在额头前,被咖啡冒起来的白烟笼罩。
一个视频窗口弹了出来,是一条长廊,看样子像是一家酒店,空空的走廊上铺着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光线十分昏暗,这时,从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从背对着摄像头的方向走了出来,因此看不到脸。
就在他转身警惕的查看周围的时候,莫漓手中端着的咖啡抖了一下,那张脸上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手中的鼠标轻点,屏幕定格在他转头的一刹那,那面具十分狰狞,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双眼圆凸,鼻头肥大,鼻梁很短,嘴巴张的很大,嘴角向两边延伸很多,露出可怖的獠牙。
莫漓放下手中的咖啡,顾不得杯子歪倒在一边,咖啡撒在桌子上,顺着桌子腿往下流,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胡乱收拾了一下行李,他急匆匆的就出了门,视频是通过警察局传过来的,这就是苏小红案件的最新进展,也可以说是没有进展,除了现场发现了一个带着奇怪面具的人以外,并没有人进入被害人所住的房门。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接到卡卡的消息,它跟着秦悠然,秦清等人一起去了湘西辰州,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面具就是湘西特有的傩(nuo,二声)戏里用的傩面具。
“我是土地,天上土地,地上土地,桥头土地,桥尾土地,十二土地都是我……”一个人带着夸张怪异的面具,身穿宽大的袍子,奋力的跳舞,跳出的舞粗犷又夸张,双脚随着鼓点成三角形式跳跃,伴奏是那种枯燥而又规律的咚咚声,而周围围着很多苗族打扮的人一边围观,一边说着什么。
天还没有完全黑掉,微黑的天色下这个跳着怪异舞蹈的人看起来很诡异,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人群中站着秦悠然和钱可欣,当然也少不了卡卡,它承诺了莫漓好好保护她,但现在它眼睛已经不够使了,在人群中的地上躲过一双双脚,跳来跳去的。
不多会儿,两个女人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卡卡焦急的用自己的方式呼叫着秦悠然,但声音也很快淹没在了人群中,连它自己都听不见了。
“这些人究竟再跳什么舞?看起来像是巫婆跳大神!”秦悠然悄声附在钱可欣的耳边说,她怕万一说到了人家的禁忌就不好了,说完,做贼心虚的看了看跳舞的人,就在她看过去的一刹那,她看到那双面具下的双眼好像有种光一闪而过,然后接着跳起了舞。
“他们现在跳的叫‘咚咚推’,是一种苗家人祭祀,祈福是常用的一种开场白,戴着的叫做傩面具,是湘西特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看,他们的面具虽然有点可怖,但跳的却是祈雨,叫土地只是开场白,欣赏一下吧,来到这里不看就有些可惜了,难得一见的喔。”钱可欣解释道,目光却似乎在人群里扫视着什么。
只顾着看戏,秦悠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要问什么,心里奇怪的嘀咕道:“你了解的可真多,往往博学的人都看起来好奇怪!”
看了一会儿,照了几张相,就开始觉得无聊了,傩戏念唱的全都是听不懂的侗语,看下手表,已经八点了,她扯扯钱可欣的衣角,示意她该回去了,于是,两人就开始在人群中寻找突破口,“我想去卫生间,陪我去么?秦?”
虽然有很多个不情愿,但她没办法拒绝,在外面她最害怕的地方就是卫生间,那里往往是阴盛阳衰最厉害的地方,用余光又看了一眼还在跳的起劲的傩戏舞者,被钱可欣拉着匆匆离开。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干净的卫生间,可能是供游客用的,风格看起来很现代,钱可欣把包递给她,然后走了进去。
听着外面树叶哗啦哗啦作响的声音,秦悠然几度都想跑进去跟她一起,但又觉得那样太没出息了,于是继续站在外面,自己孤独的身影被电线杆上的灯泡照出了一个影子,影子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可欣?”她试着叫了一声,“钱可欣?”又连着叫了几下,都没有人应答,她有些担心的走了进去,这里一共只有五个厕所格子,有两个开着门,里面是空的,剩下的三个都紧紧的关闭着。
她紧张的一连打开了两扇门,里面也没有人,就剩下最后一扇门了,手心里全都是汗水,随着很轻很轻的开门声响起,迎面扑过来一个人将她压倒在地。
就在她被轰然压倒在地的一瞬间发现脸前是一张黑色的像脸谱一样木讷的面具,这张面具渐渐的离自己很近,为了防止贴面的事情发生,她顾不得用手撑地,双手晤面挡住了它。
“啊!救命哇!”倒在身上的人死沉死沉的,就像……死人一样,被这个想法刺激的不知哪来的力气,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整个卫生间响起的都是她沉重的呼吸声。
地上躺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面具从他脸上掉了下来,歪在一边,她上前试了试他的鼻息,没有,是死人!
这个陌生的死人在这最后一格,那钱可欣呢?她去哪了?自己亲眼看见她走进去的,难道已经遇害了?
她惊慌失措的离开了这里,卫生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诡异的笑脸,那张脸看着秦悠然的离去而再次狰狞起来。
“哎呦!”卡卡一下子撞在了秦悠然的腿上,一声吆喝,接着就是愤怒的吼吼:“你瞎跑什么?害我找好半天!”
“死……死人……”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把将卡卡举起来,结结巴巴的说。
“什么死人?”卡卡弓起后背抖了抖身上的毛,不以为然的说。
“里面!”
听到她的话,卡卡已经走了进去,然后又问:“钱可欣呢?”
“失踪了,怎么办?会不会是遇害了?会是谁做的?难道是少了的那个喜神?”她紧张的蹲下来,脑子已经有些混乱。
当他们离开回到傩戏的现场时才发现那里也乱成了一锅粥,因为正在边跳边唱的人突然倒地,不省人事,有大胆的人去摘下面具的时候才发现了异常,面具下竟然是一张已经血肉模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