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铉道:“事要做得隐秘些,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位林昭仪,宫变之时应是身怀六甲的。”
常玥经他提醒,也想起来自己父兄曾商量过她若生了儿子,便记在姐姐名下的,悚然道:“那孩子呢?”
花铉淡淡道:“所以事情要做隐秘些,若是被京城知道了一丝半点的风声,只怕又要天翻地覆了。”
林萱抱着曦娘回到了江老夫人所在的地方,心仍然砰砰的跳,江文恪却是发现她脸色很白,曦娘也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关切的问道:“遇到什么事情了?怎的脸色如此苍白?曦娘被吓到了?”
林萱勉强笑道:“适才在那边看到一只鸟儿飞起来,曦娘胆子小吓着了。”
江老夫人连忙道:“小孩子魂儿不全,须得小心了,赶紧坐下来喝点热茶,定定惊。”
含璞看到好好的气氛被破坏了,江老夫人和江文恪都去关心曦娘去了,心中不免含酸,道:“曦娘胆子也未免太小了,依我说还是要常带出来玩玩,练练胆子才好。”
林萱只看了她一眼没答话。
江文恪却维护道:“曦娘身子不好,如今天寒,小孩子中气不足也是有的,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江老夫人却道:“出来了这半日也该回去了,小孩儿受不得困,下山还要时间,回去休息一下也好吃晚饭了。”
几个表小姐虽有些不舍,还是顺从的答应了,便收拾一番,下山回去了。
回家后曦娘便有些发热,一直缠着林萱,林萱只得让香附煎了药哄她服下,让她躺着给她轻声细语的讲故事,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然后自己反复筹谋了许久,虽然常玥是曦娘的亲舅舅,应当还是一切为曦娘好,却只怕他们的好和自己的好却不是一样的,她又去看了福哥儿,一双眼睛看到娘过来便笑得弯弯似月牙,她心中愁肠百结,心中觉得还是应找个机会离开江家,否则万一将来连累到江家,只是自己妇孺在外生活不便,又想到高祖留的后路,心中稍定。
孰料没多久,唐栖镇上却有流言道江老夫人回乡,带了个干女儿,却是要配给江文恪做妾,为着没娶妻便纳妾不好看,便到处物色正妻人选。一时之间流言传得连江家下人都颇有议论,江老夫人偶有听到,大怒打发了几个下人才禁住了议论,然而她五十寿诞将近,却不好太过严峻,因此外头的流言却是止不住,连林萱新生下的孩儿正是江文恪的无稽流言都有传出,说得却是有头有尾,活灵活现。
顾府,顾怡得意的盘算着,原来这流言正是他使了人悄悄放出去的,男女之间,暧昧难明,杯弓蛇影,恍惚无凭,嫌疑本就易起,他只管点缀铺张、宛如目睹的放出流言,一犬吠影,百犬吠声,流言多起来,却教林萱如何在江家安身?他十分肯定林萱必是对江文恪无意,绝不会放任流言诽谤,为自证清白,只得搬出,若是林萱的丈夫未死,回来听到这些传言,只怕也忍受不住,唯有这样他才有机会谋算,至于林萱的名节什么的,他却是不在意的,他自幼和江老爷做生意,一贯是利字当头,得了实惠便成。
☆、67寿宴生嗔
二月十九,是江老夫人的五十大寿,江家一早便派发了请柬,广请亲朋好友。
这日一大早,远近的乡绅、亲邻好友都先来了江家,贺客盈门,过了午时,仁和县、德清县的县令居然也携着家眷来了,这却是意外之喜,原来江家一贯行医,到了江文恪却是名医林崇舒的弟子,又任了御医,深得皇帝器重,虽然如今辞官回乡,却是个医术高明的,地方上的官员如何不趋奉一番,谁家里将来保不准都有个病痛,如何不趁老夫人寿诞前来结交一番。
一时本地乡绅云集趋奉,寿宴热闹之极,江文恪肃宾在前堂,十分忙碌,江老夫人坐在后堂上与县令的女眷在闲聊,仁和县县令刘夫人,带了六岁的小少爷过来,德清县县令石夫人,与江家却有些亲戚关系,也带了个五岁的小少爷来给江老夫人拜寿。堂下不时有女眷前来给她拜寿后被引入花厅内延坐。几位表小姐也陪着江老夫人一起坐在后堂里,为能与县令夫人一起坐着十分兴奋激动,林萱却怕客人众多,露了行迹,只说曦娘还不太好,在后头照顾曦娘,并不出来。兰君也陪着方夫人来贺寿,竹君因要备嫁,在家绣嫁妆,没有来。
却说方夫人带着兰君上堂来拜寿,刘夫人看到兰君一身红衣,粉嫩娇憨,十分喜爱,便说:“这个小女娃实在可爱,正好这小魔星闹得我没法,不如一起下去玩玩?”德清县县令夫人也笑道:“正是呢,正闹得我头疼,不如几个哥儿姐儿一起下去玩也有个伴儿。”江老夫人笑道:“正是应当。”便又招呼几位表小姐道:“你们且带着兰君和小少爷到后花园去玩,小心些莫让小少爷磕着碰着了。”
含薰她们心中虽有些不舍和县令夫人同坐的机会,却也不敢违背,便起来牵了兰君的手,带着两位县令小少爷到花园去了。兰君边走便问:“今日怎么萱姐姐没出来。”含薰笑道:“曦娘有些不舒服,萱姐姐在家里照顾呢。”含真也道:“其实昨日看曦娘已是好了许多,萱姐姐也是太娇惯了些她,今日这么多的宾客来,萱姐姐也不出来帮忙招呼招呼。”
兰君眼珠子转了转,笑道:“现在花园哪里有什么好玩的,我们不如去晚梅院玩,又有梅花,又有曦娘福哥儿一起玩,岂不开心。”
含璞撇了撇嘴道:“小心曦娘那个小气鬼又闹得两位公子不开心。”
兰君道:“萱姐姐不是在么,必不会闹得不开心的,更何况有萱姐姐照看我们,你们也可以出来替伯母招呼客人了,再说了,两位小少爷这样尊贵,和我们又不同,只怕那些好看好玩的,萱姐姐都会拿出来玩呢。”
含真道:“我倒是听说萱姐姐在镇上开了家铺子,卖许多好玩的玩具呢,生意十分兴隆,想是家里也有不少好玩的吧。”
那仁和县令的小公子名叫宝官儿,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听到她们议论,不禁问道:“什么好玩的玩具?”
兰君笑答:“这位哥哥有所不知了,我家表姐有个女儿,年方三岁,十分爱惜,院子里头有许多新奇好玩的玩具,兰君正想带两位哥哥去玩呢。”
宝官儿一听之下如何不好奇,便直扯着含薰的手道:“要去要去,晚梅院在哪里。”
含薰想到让林萱照管两个小公子,自己又可以出去招呼客人,不禁也怦然心动,便笑道:“只是我们那曦娘脾气有些古怪,两位小公子可要让让她。”
宝官儿撇撇嘴道:“才三岁,能玩什么,我让着她便是了。”另外德清县石小公子也嚷嚷:“我也要玩。”
含薰便笑着带着他们到了晚梅院,林萱看他们来了,有些诧异,含薰将来意说了,林萱便笑道:“原来是两位小公子,那便进来玩玩吧,只是曦娘病才好呢,只怕病气传给你们,她也还小,便不能陪两位小公子和表妹了。”便亲带着她们到了院子里头的亭子里头,让仆妇们放了几个炭盆,铺好红毡,又摆上好几色点心,便招呼她们坐下。宝官儿已是迫不及待地说:“兰君妹妹说你这里有好玩的东西。”
林萱一笑,便唤香附:“去把昨儿店里送来的小木马、小车子拿来。”
香附一会儿果然拿了一个小木马,褐红马身,眼珠子,马鬃毛,嘴套,马鞍一应俱全,居然是个十分威风的小马,官哥儿一看便急不可耐的骑了上去,前后摇摆,项下的马玲叮当响,果然十分有趣,一旁石小公子看自己没有已是着急,香附却另外将那个鹅黄色的鸭子车子放下来,却是鲜黄色的鸭身,脖子旁边有两个把手,鲜红的嘴儿,乌溜溜的眼睛,十分鲜艳趣致,扁扁的身子下有四个小轮子,坐在上头,脚一蹬,小鸭车便沿着亭子下光滑的石子路一路滑行出去,石小公子直高兴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就连兰君也忍不住追着那小鸭车出去了,在木马上的官哥儿也心痒难搔,立刻下了木马也追了过去。
林萱便让小丫鬟跟上几位哥儿姐儿,注意别摔着,又吩咐香附道:“让店里再送两台车来,就那奶牛和小羊的都可以,然后再送几样趣致新奇的玩具来,还有布书风车这些,都拿些过来,一会儿让两位小公子和兰君表妹带回去玩儿。”
香附应了便出去吩咐不提。
含薰看她招待得妥帖,哥儿姐儿们玩得前边嘻嘻哈哈的笑,十分开心,便放下心来,站起来道:“几位哥儿还要烦劳表姐招待一番了,前边却还有不少客人,伯母身边却无人侍奉,我们还得到前边去招呼客人了。”
林萱笑道:“偏劳几位表妹了,只管放心去吧。”
含薰便带着含真、含璞回到前头,江老夫人知道是林萱在照应几位小公子,也颇为放心,笑着向两位县令夫人道:“我这位干女儿,极为妥帖,又十分喜爱孩子,有她照应,你们只管放心。”
刘夫人笑道:“在江家我总是放心的,便是磕了碰了,也有现成的名医在啊。”却是又奉承了江老夫人一句,江老夫人十分受用,笑道:“我这位干女儿,夫家姓沈,却也是医术十分了得的,我那耳鸣便是她治好的,天天都来替我针灸推拿,十分孝顺。”
一旁石夫人却好奇道:“果真医术不错?”
江老夫人笑道:“可不是。”
石夫人却赧然道:“我前些天脚扭了一扭,当时不觉得有甚么,不料这些天一直有些隐隐作疼,又不是非常严重,因恐耽误了夫人寿诞,今日还是来了,孰料也许走路远了,却有些疼了起来,不知道可否请令爱替我看一看。”
江老夫人吃了一惊道:“如何不早说,扭伤若是处理不好,却是要吃大苦头的,便连忙将石夫人让入堂后的净室内,便遣了丫鬟去叫林萱来。
林萱听说是县令夫人脚扭伤了,只得准备了一下,却吩咐仆妇们看好两位小公子,便让香附带着药箱到前头去了。
到了前边看了看石夫人的脚,小心翼翼的替她按、压检查,又一手握住踝关节上端向后推,另一手握住足跟向前拉,检查骨头,边笑道:“无大碍的,且让我替夫人用几针,擦点药便好了。”
石夫人也笑道:“麻烦沈娘子了。”
林萱便替她用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