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帝微服私访与朱允炆刘明舒等宫外同游时候,对他们这套应当重武重军的理论已是耳熟能详,又听到刘明舒这不阴不阳的语气调侃,偏偏又戳中他内心最隐秘的软肋,一时只觉得心烦意乱,不想再听下去,又不擅长争辩,便起身来一言不发离去了。
刘明舒听到声音,转过头去只看到他的背影以及匆匆跟上皇帝的方天喜,一旁侍立的金霄满面惶然,她只觉得莫名其妙,瞬间又觉得气恼愤懑,入宫多时,昭平帝对她总是温柔小意,何曾这样直接给她脸色看过,窘迫愤怒直让她面上红白交加,忍不住将妆台上的八宝镜摔了个粉碎,道:“既走了,下次别进我储秀宫!”
昭平帝出了储秀宫,心中烦闷,想到为着刘明舒吃醋,已是数日不曾去看过皇长子了,今日反正也把她得罪得不轻,只怕来日要下更大功夫哄转,且不理她,索性一并去看了皇长子。便往苏德妃所居的钟粹宫走去。
皇长子陈涵刚满半岁,正在铺着大红软毡的地上爬行,手行膝跟,十分灵活,苏德妃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听到皇上来,眼前一亮,上前迎驾施礼。昭平帝看到皇长子长得白嫩可爱,爬起来十分快,见到他也好奇的打量,不禁心情愉快地上前抱起他来,结果皇长子眼圈一红,迅速地哇哇大哭起来,并且急切地挣扎,向苏德妃伸出双手。
苏德妃面上十分尴尬,只道:“涵哥儿,这是父皇呀。”皇长子见得不到回应,眼泪落得更是汹涌,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将手伸向乳母,乳母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如何敢接,昭平帝也十分窘迫,知道是自己太久没来的缘故,便将涵哥儿交给乳母,涵哥儿入了乳母怀,便收了眼泪,却仍抽抽噎噎的紧紧搂着乳母的脖子,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苏德妃只得解释道:“涵哥儿有点认生。”昭平帝面上讪讪道:“不怪他,是朕太忙了,太久没来了。”
苏德妃面上微笑,却半含酸道:“还是怪臣妾生了孩子,体态不复从前,比不得刚进宫的小姑娘了,皇上不爱来,臣妾之过也。”
昭平帝摸了摸鼻子,知自己偏宠刘明舒,后宫诸妃都有意见,也不禁愧疚道:“实是朕太忙,今晚有空,便在爱妃这里进晚膳吧。”
晚膳上的菜肴很是精致,昭平帝却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苏德妃夹了道鱼酢给昭平帝,嗔道:“这是妾亲手做的,酸酸辣辣的,正适合下饭,皇上尝尝。”
昭平帝闻言尝了一口,果觉得酸辣爽口,咸鲜香韧,鱼香椒香融为一体,不禁叹道:“果然不错,这鱼酢再辣点更好,方天喜,送一罐去储秀宫让贵妃也尝尝,她爱吃辣的,最近胃口也不好。”
话才说完,方天喜心下一抽,我的皇上诶……您怎么这么说话啊……就知道您还念着贵妃,既如此方才何必又闹翻,现下只怕又要得罪德妃了……
只见德妃面色一沉,到底忍住了道:“这鱼是臣妾家人送来的白条鱼,再新鲜不过,臣妾只得了几条,亲手做了鱼酢,只得了一罐,臣妾都舍不得吃只等着皇上来吃。”
昭平帝哦了一声,神不守舍,心里却在明日怎么哄转刘明舒,带她去游猎或者可以,想到她控马如燕子一样轻巧的飘上马背,衣袂翻飞宛如仙子,不禁面上露出笑容。
德妃却以为他心情甚好,便道:“皇上,臣妾父兄得了一点子鱼,都巴巴的念着给宫里送来,只想着一心孝敬皇上和皇长子,如今朝中大臣轻视边功,我爹爹在边疆熬得甚是清苦,我听说今日连翰林院的状元公都上了个折子道应当重视军备,可知这也是众臣的心声,臣妾为您生下皇长子,您就当体恤臣妾,给臣妾父亲也挪一挪……”
昭平帝一口鱼酢卡在喉咙,只觉得上不得下不得,食之无味,瞬间心头烦躁无比,冷冷道:“朝中政事,后宫诸妃不得干预。”便放下筷子,拔腿便走。
只留下德妃举着双箸,面上青白交加。
昭平帝离了钟粹宫,想想如去了皇后处,只怕又是一番端庄劝解,着实无趣,下了步辇自己走了几步,又忽觉疲累之极,忽然想起从前这样疲惫不堪的时候,都是林萱一番推拿纾解,不由地想念起那个安静恬淡的人来,便迈步向静怡轩方向走去。
静怡轩内,静悄悄的,灯光很暗淡,走进院子,门口居然没有看门的小太监,他制止了方天喜通报,迈步往里走,习惯性的看看墙边的萱草,却看到旁边的野草长得与萱草齐高,几乎未曾修整,不免皱了皱眉,白石子路上也有落叶未扫,走进屋里,只看到林萱一个人穿着鹅蛋青色旧衣,在灯下做鞋,旁边一个宫女在低头分线,身上穿的新制的夏装宫服,颜色鲜亮,倒比林萱更像个主子。
昭平帝笑道:“这么暗的灯光,也不怕坏了眼睛。”
屋内两人吃了一惊,抬头看到是昭平帝,连忙施礼不迭。
昭平帝含笑扶起她,去看她手内的针线,却是一双小小的孩子穿的鞋子,鞋上有布做了小小的花朵,花朵七色,花瓣内应是填充了棉花,十分饱满玲珑,针脚细密,配色鲜艳,小小一双鞋上绣了许多花样,显见得是用了心的,微笑道:“这是给初阳做的?难得你一片心了。”
林萱满怀感慨,也不知皇上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是怎么的,只是自己已是噤若寒蝉,再不敢自作多情,只是恭敬谨慎地回禀道:“大公主那边自是有专人做,臣妾这一手针线粗陋,皇后定是看不上的,聊表心意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34古井微澜
小小安静的静怡轩,原本进来的时候没几个活人,却在发现皇上驾到以后,忽然送茶送水,庭院里的灯光、灯笼都悄然点起,院子里头瞬时明亮了不少,躲在房里睡觉的小太监宫女们都纷纷悄然出现在他们应该出现的位子上。
昭平帝喝了口热茶,皱眉道:“朕记得你这里有花茶的,怎么没沏来。”
林萱淡淡道:“花茶需得采集了鲜花窨制,臣妾前些日子禁足,未曾采到鲜花,如今百花盛开,皇上若想要喝花茶,茶酒司应备有,或者待过些日子臣妾采了鲜花制一些。”
昭平帝闻言有点讪讪,想起上次带她出宫曾有言叫常玥将藏剑山庄的桂花收集了给她,后来却是宫中几番变动,已是忘了这回事,如今寒暑变易,自己上一次和眼前的女子亲热,已经恍如隔世了。而眼前的女子曾经也和自己耳鬓厮磨,说过亲热话题,如今却疏离谨慎,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光,那次,也是自己太累,不想应酬后妃。
昭平帝惆怅地想起了从前,眼前的女子,已经不复从前的娇嫩清淡,身上衣裳半旧老气,面上垂眉低目,古井无波,他心中颇有愧疚,咳了一声,道:“朕今日身体颇有些疲倦,想起多时不曾按摩,今日过来想让爱妃给朕推拿一番,也好松快松快。”
林萱仍是低眉顺眼的应了,便安排宫女太监备下热水,铺床准备。
昭平帝洗浴后来到卧室躺下,却看到林萱调配了半日,空气中已冉冉升起暖香,一旁宫女只是叉手立着,却插不上手,不禁道:“原来的豆蔻、香附呢?”
林萱手凝滞了下,抿了抿嘴没说话。
一旁方天喜忙解释到:“豆蔻因得昭仪教导,推拿之术甚好,已蒙太后青眼,调到慈宁宫太后跟前当差,香附上次受罚后福薄没挺过去,已是没了,皇后又补了两个大宫女来昭仪这里当差。”
昭平帝闻言,看她眼里已是泪盈于睫,心下愧疚,道:“皇后配的人,想是好的,爱妃好好调/教一番,今后也有个臂膀。”
林萱只不说话,将油加热后,过来请昭平帝趴下,便驾轻就熟的从背部推起。一旁捧着香油毛巾等物的拾翠,却是第一次得见龙颜,如今看到昭平帝上身光裸,沾上油后肌肉纹理清晰可见,与女子身体大不相同,那宽阔肩膀上,能看到女子的红色啮痕和背上隐隐的抓痕,面上不由飞红,少不得殷勤的打着下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萱的手法。
一番推拿过后,满心愧疚的昭平帝,还是揽了林萱,云雨了一番,林萱想到那按摩过程中看到的昭平帝脖子上的红痕,身体数次要自主反应将他推开,却还是牢牢的闭上了双目,心中默默的计算着自己的排卵期,在昭平帝闭上双眼身躯一震绷直时,紧紧搂住他的腰,抬起腰,让那热流,一丝不漏的都射入她的深处,昭平帝感觉到她之前的冷淡被动以及后头的回应,更觉怜爱,以为她到底还是眷恋着他,又亲吻爱抚了她一番,却感觉到她纤手轻轻拂过他的双腿之间,手指似乎只是无意的触摸到股沟,却让他一阵酥麻,刚偃旗息鼓的地方重又昂扬,一阵兴奋,便又再接再厉冲刺起来。
昭平帝不曾这样一夜数次,雄风数振……疲惫至极却颇觉自豪的他沉沉睡去了。
林萱躺在床上,盯着已放下的帷幕,轻轻地抬起自己的腰,默默地祷念:“如果这世上有神,既然将我从那污泥里头挣出,那么,赐给我一个孩子吧。”
第二日,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只看到满场的嫔妃,眼光彷如无数小刀子向她飞来。苏德妃则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待请安过后,微微笑道:“看来林昭仪身体大好了,上次贵妃娘娘要请你推拿,你尚推脱,这才过了没多久,又可以为皇上推拿按摩了呀。”
林萱只曲膝施礼后淡淡回道:“多些德妃娘娘关心,妾身体已是大好。” 便自管自的坐下了。
德妃又笑问道:“不知道昭仪妹妹可有什么推拿技巧传给在场姐妹们,就算不能留住皇上,也能图个延年益寿嘛。”
林萱点头道:“有的,德妃娘娘每日用手握拳,摩擦身后腰眼处,摩擦至发热为止,便可养颜强肾,延年益寿,至于其他复杂的推拿方法,可每日先以手指撑于地上,俯卧撑之,约一百下,锻炼指力,再将全身大穴、经络熟记即可。”
众妃一阵沉默,料不到得到这样一本正经的回答,又有的真起过想学按摩的宫妃,听到如此锻炼指力的方法,害怕纤纤玉指以及将养好的指甲变粗壮,只得息了念头。
德妃气堵,看向刘明舒,似是在揶揄刘明舒的道:“果然真乃是神技啊,便是贵妃妹妹也留不住皇上,到底还是去了静怡轩。”
刘明舒面上冷若冰霜,道:“德妃娘娘慎言,我上只有兄长一个,并无姐妹,昨日我身体不适,听圣上说是要去看看大皇子的,后头怎么去了静怡轩,想是德妃娘娘没服侍好皇上,让皇上疲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