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碧波见自个儿疼爱的女儿,任家的凤凰,居然被任清凤吓得簌簌发抖,横眉怒瞪:“你这是什么态度?清水是关心你,刚刚还一个劲的劝我派人去救你,你脑子糊涂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任清凤清幽的眸子中忽然闪出一道寒冷的笑意:“我是狗,那父亲大人是什么——老狗吗?那任清水,你是不是就是母狗?”
“你……”任碧波猛的站起来,一下子将桌子上的茶盏全都扫到了地上,疯子一般:“孽女……孽女……”却也不敢上前,将任清凤怎么了——又不是真的不怕死。
任清水挨了骂,受了这等屈辱,胸口的怒火熊熊,手指掐进肉中,却咬着牙,拼命的忍着,忍得一张脸雪白雪白的,倒是忍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冷沉深黑,好像深夜草原上那一点星火,森冷孤寂。
“二小姐,你先别忙着和父亲置,还是先请父亲想法子帮你解决了妄心阁的事情。”
到底不想任清凤太过得意,出言提醒任清凤,这后续还在任碧波手中攥着。
“有什么要解决的!”任清凤眼底黑色隽永:“妄心阁的主子真是个好人,知晓怜管事犯了错,特意废掉她的功夫,将她赶出了妄心阁。又觉得我是个人才,邀请我加入妄心阁,替了怜管事的位置,呵呵……”她说着,摇头,故作为难道:“我既加入妄心阁,日后岂不是被人称为任管事……嗯,真难听啊!”
想了半响,才道:“还是凤管事来的好听点。”
“你胡说。你打伤了妄心阁那么多人,妄心阁的主人怎么会邀请你加入,你……你骗人!”任清水终于回过神来,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叫嚷了起来。
“凤管事没有骗人!”一直站在门外,未曾离开的寒凌忽然开口,缓缓的走了进来,给任碧波行礼:“参加相爷。”
“寒管事,多日不见,一向可好?”当外人出现的时候,任碧波立刻就恢复了相爷的风范,就好像刚刚那个大喊大叫,像个疯子般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寒凌,任碧波是有几分熟悉的,虽说只是妄心阁的管事,可是此人神出鬼没,身份隐秘,手段非凡,不可轻视,他还曾经在当今鲁皇殿下的御书房外见过寒凌,虽然当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绝对不会看错,故而这些年,他对妄心阁一直礼遇有加,也才会将妄心阁作为考核任清凤的第一站。
此时听寒凌称呼任清凤为凤管事,这心里又开始抖起来了——这死丫头的翅膀越来越硬了,怎么又搭上了寒凌。
“托相爷的福,寒凌一向安好。”寒凌说完,又对任清凤道:“凤管事已经安然到达,寒凌也算是完成主子的吩咐,先行告辞。”
又笑吟吟的对着任碧波抱拳:“告辞!”
任清凤一副淡然的模样:“不送!”
任碧波却是万分热情,拼命挽留:“上门都是客,用杯茶再走。”
寒凌只推说妄心阁有事,谢绝了任碧波的热情,在跨出门槛事,却又恭恭敬敬的对任清凤道:“凤管事又何差遣,尽管吩咐寒凌。”
“好!”任清凤也没客气,应的理直气壮——她给妄心阁做管事,累死累活的,这点好处自然是要拿的,否则算什么借势。
任碧波送走了寒凌,忙追问任清凤:“你见过妄心阁背后的主子?”
“嗯!”任清凤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下,早有机灵的丫头,捧着清香的茶水上来。
“是谁?什么身份?”任碧波觉得自个儿的心肝儿开始“噗通噗通”跳了,这么多年来,谁不知道妄心阁的主子最是神秘,从来不见外人,多少人花费巨金想要追查他的身份,可是至今从来没有知道,或许曾经是有人知道的——只不过都变成了死人。
他若是知道了妄心阁背后主子的身份,善加利用,对他立足朝堂,可是大大有益。
“为什么要告诉你?”任清凤再度发挥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想知道,求我啊,或许我会考虑考虑告诉你。”
任碧波差点气晕了过去,这是和自个儿父亲说话的口吻吗?
若是他此刻求她,还当着另一个女人,和诸多下人的面,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既然父亲大人不想知道,那就算了。”任清凤抿了一口茶水,站了起来,拂袖而去,如同来时一般利索,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
“孽女……孽女……”任碧波气的一脚踢翻了鸡翅木的椅子,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
“父亲……父亲……”任清水慌慌忙忙的叫着任碧波,此时她是真的心慌,小贱人的气势越来越强,若是任碧波再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家里还有她立足的地方吗?
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后背,总算让任碧波这口气缓了过来,但也气的不轻,一双眼睛不时的翻白。
任凭身后的哭喊声再大,任清凤也没有转身看上一眼,目光一片冰冷:她就是故意如此,她要让任碧波知道,他再也无法左右她的命运,更别想将她视为棋子。她也要让这个丞相府所有的人知道,要让天下人知道,任清凤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她要让天下人听到任清凤三个字,都生出惧意,见者退避三舍——就从任碧波,任清水这父女二人开始。
任清凤回了西华院,就见任清云喜滋滋的守在院门口,见到任清凤回来,立刻迎了上来,眉眼都荡着喜色,以往深沉之气,也少了三分,显露出少年的蓬勃生气。
“姐姐,我照你的吩咐行事,罗翰林刚刚派人送了信过来,让我一个月后参加他的选拔考试。”
任清凤虽然早就料到结果,却还是眉眼都舒展了开来:“好,姐姐就等着清云拜了罗翰林为师,日后考个状元回来,出相入阁,到时候给姐姐撑腰。”
姐弟二人正说得开心,就张妈妈进绷着一张脸进来,见到二位主子之后,又换上了笑意。
“小姐,禹王殿下想要见你!”
不是她老古板,就是未婚夫妻,哪有这样直接见面的,这禹王殿下难不成当她家的小姐是三小姐那个不着调的了。
即使相府之中,所有的人都夸三小姐任清水那是菩萨投胎,可是张妈妈却是瞧不上的,若真是个心善的,怎么身边会养出那么跋扈的丫头来?三小姐这招,也只有偏偏那些眼睛被浆糊蒙住的蠢人,像她这种在内宅里混了多年的,可不会轻易的被蒙蔽。
“得,送钱的来了。”想到又有一大笔收入要入口袋,任清凤的眼底薄薄的唇角微微的扯动起来,溢出一抹笑意,低低的声音,从性感红唇飘出,带着一丝清凉寒气:“去将姐姐的金算盘拿来,等姐姐狠狠的敲上一竹杠子,今儿个晚上,姐姐带来去都城第一酒楼吃饭。”
任清凤姐弟曾经吃的猪狗不如,所以任清凤立志带着任清云踏遍都城大小酒楼,绝不放过任何美味——她拒不承认自个儿的其实就是一吃货。
任清云听懂了任清凤的话,眉眼之中的笑意更是明显,点头,一阵风的速度,就完成了任清凤的吩咐,将那价值连城的金算盘送到任清凤的手中,然后脚步轻快的退了下去,为任清凤的敲竹杠大事腾出清静的空间。
任清凤走到了海棠花下的秋千架上,沐浴在阳光下,闭上双眼,轻轻的摇晃着自己:“让他进来吧!”
前世今生,她注定活的无所顾忌,活的嚣张,活的张扬,活的自我,活的尽兴,人生匆匆几十年,她若是为了这个,为了那个委屈了自己,到最后白发苍苍之时,回顾一生,岂不是诸多叹息。
她怎么容许那样事情发生,所以注定了挡她之路的人,只能作为障碍扫除。
而青轩宇现在就是她最大的障碍。
片刻之后,就听到脚步声靠近,任清凤依旧闭着眼睛,微抬着下巴,迎着阳光,不愿意给那人一个注目。
那人的目光似是缠绕在她的身上,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那人灼热的目光,甚至比天上的春日更来的炙热。
那人的脚步很轻,非常的轻盈,似乎怕惊动了什么,像是每一步的靠近,都带着小心翼翼。
这人可真会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