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之前有位大家小姐,非常不喜欢任清水的小白花的模样,时常与她做对,就被任清水使计算计了,最后落得一根白绫吊死的下场。
这样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她多次参与谋害任清凤,对于转变后的任清凤产生的不是愧疚,而是恐惧,为了避免这份恐惧,她不是心存悔过,而是变本加厉的咱草除根。
想到任清凤这个小贱人最后会落得与那大家小姐一眼的下场,她这心里又痛快了起来,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阴冷而暴戾。
“不急,这段时间先不用动她,看看父亲为何对她一下子如此上心。”任清水是任碧波的种,这么多年下来,对任碧波算是非常了解的人,她的父亲眼中最要紧的是他自个儿的前程,名声,她可不相信,任清凤那些惨痛的过往,会唤起任碧波满满的父爱。
任碧波会这么维护任清凤,若是说没有什么所图,她是绝不相信的。
见知琴低头一言不发,任清水还以为她不甘心就此放过任清凤,出言劝慰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放过她的,你先忍几天,之后我一定会让你出这口恶气。”任清水淡淡的说道,见知琴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又轻轻的挑动了眉头,细声细气的说道:“母亲身子微恙,两位舅舅出征,祖父年岁已大,想必会是大姨妈来看母亲,到时候姨妈家的若昕哥也一定会来的。”说起若昕哥的时候,任清水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知琴顿时豁然开朗,三小姐嘴里的大姨妈李秋月可不是三小姐的亲姨妈,而是大夫人的堂姐,嫁给当朝尚书唐大人为妻,夫妻二人恩爱异常,是鲁国上下皆知的神仙眷侣。
二人成亲婚后十年无子,唐大人却也未曾纳过一妾,反而顶着父母的压力一心一意守着李秋月,可谓是鲁国上下第一好丈夫。
这等恩爱夫妻,老天终于垂怜,在他们婚后第十年,终于喜得一子,尚书夫人李秋华只疼到骨子里,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可谓是二十四孝好母亲,走到哪里都带在身边,一刻不见,就急的跟什么似得。
都说自古英雄多磨难,自古纨绔少伟男,这话说得丁点没错,这唐若昕生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可是自小就长在胭脂红粉堆中,正经事情没见他做过,沾花惹草却是时常有,别说他身边伺候的丫头,就是尚书夫人李秋月身边的丫头,也大多和他有染,标准的花间浪子。
唐尚书瞧着他越长越歪,有心要狠狠地管教一番,却被护短的李秋月给搅合了,每次都是雷声大雨声小,一来二去,唐尚书也冷了心了,也就睁只眼闭着眼,谁让这孩子是唐家的独苗,若是真的管狠了,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得不偿失。
大夫人李秋华却挺喜欢这个外甥的,嘴巴甜,有眼色,又是自家堂姐辛辛苦苦才求来的独子,所以他跟着李秋华来相府的时候,也不拘着他,内宅里随便出入,也没避讳。
而唐若昕对任清水的心思,那也是有目共睹,尚书夫人也曾透过话给大夫人,只是大夫人虽然喜欢唐若昕,却不是个糊涂的,唐若昕这样的花间浪子怎么能做任清水的良人。于是婉转的拒绝了,尚书夫人回去之后,就告诫唐若昕,任清水这样的品貌,将来那是至尊至贵的人物,决不可再招惹了。
但是贱骨头的男人不少,得不到的最好,唐若昕虽然嘴里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没少找机会亲近任清水,阿谀奉承,可谓是言听计从,比她亲娘的话还管用。
他又是个好色的,若是任清水让他去对付任清凤那个小贱人……
知琴阴冷的笑容从嘴角一直扩散到眼角眉梢,以小贱人庶女的身份,想要做尚书府的少夫人,尚书夫人是不会应允的,那么也只有做妾的份了。
尚书夫人虽然宠子至上,可是却是和大夫人一样,从来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尚书府里,被唐少爷玩腻的小妾,可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更何况小贱人还是大夫人深恶痛绝的,还不往死里折腾。
哼!
她就等着看小贱人生不如死的下场吧!
正文第49章铁板
任碧波走到西华院,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与任清水院子里的鸡飞狗跳全然的不同,西华院的空气都荡漾着一份静谧的味道,而这份静谧全来之余那个窈窕的背影——青瓦白墙,班副栏杆,海棠树下,俏生生的立着绿衣白裙的二八佳人的背影。
她的脊背挺直,身段窈窕,云髻斜绾,不同于其他的大家小姐的朱玉环佩,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艳丽的妆扮,就是一头漆黑的乌发,也只是简单的挽着,只插了一直羊脂白玉的簪子。
玉容映着粉色的海棠花,整个人也宛如一株海棠初初绽放,颇有几分出尘的味道,很朴素,很低调,却在朴素低调中透着一股奢华的味道,在繁花簇锦的背景下,却能不由自主的吸引着人的全部注意力,仿佛世间万物都被她沉静的气质所掩盖,就这么一抹秀美的背影,却让人生出无边的仰慕。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生出了错觉,这西华院因为眼前的少女,仿佛成了世外桃源。
任清凤回头看了一眼,那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张平庸甚至有几分丑陋的面孔打破了他所有美好的想象——若是配上一张水儿那样国色天香的面孔,可真是如诗如画了,到时候天下的男儿,还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惜啊!这孩子怎么就没继承了云娘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像是没有看见任碧波眼中的惋惜,任清凤的神色是平静的,风轻云淡的说道:“父亲大人来了!”仿佛早就料到任碧波会来一样,半点诧异都没有。
父亲大人?不知道怎么的,父亲后面加了大人两个字,就听得任碧波一阵不舒服,即使任清凤语气淡然,可是他去总觉得她骨子里都在嘲讽他一样。
他说错了,这女儿不但没继承云娘的国色天香,也没继承云娘的柔顺妩媚。
即使任碧波心潮起伏,面上却是淡淡的,不显分毫,多年为官生涯,早已让他养成了不喜形于色的习惯。
“凤儿,水儿回去自缢,她是你三妹妹,血脉相连……”
他的话还没说完,任清凤就冷声打断:“父亲大人,我想提醒你,这些年,就是这些所谓的血脉相连之人,屡次谋害我和清云,所以别跟我说什么血脉相连,更别提什么姐妹情深,若是真的姐妹情深,她也就不会为了一个渣男,三番四次谋算我的性命。”
她抬眼看了任碧波一眼,美目微沉:“你若是来替任清水讨公道的,尽管出手,我不后悔出手教训了她,对一个窥视我未婚夫的人,打她两下还轻了,若不是看在她还姓任的份上,今儿个我让她爬着出西华院。”
说道这里,任清凤轻笑了起来,笑声幽幽,如同寒冬里的冰棱冰镇过一般:“父亲大人,您千万别说不知道任清水窥视禹王那个混蛋?”
说着,伸手掐了一株海棠,一瓣一瓣的揉碎,艳丽的色彩,将指尖染红,让她的声音也带了一缕血染的讥诮:“虽然那么个渣男我还看不上,可是被人光明正大的撬墙脚还是让人恼火的,更何况还是在众人的默许下。父亲大人,你说这两巴掌我该不该打?”
如果这番话,任清凤是用愤怒的神色说出来,任碧波反而觉得没什么,可是她却用这么轻飘飘,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来,神情含笑,唇角微扬,甚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古怪的笑意。
如果再细细看,就会发现这抹笑意是嘲讽而不屑的,让任碧波这种在朝堂上滚了几圈子,早就从内到外染黑的老狐狸都觉得面上挂不住了。
任碧波原本想教训任清凤的心思一下子就浮光掠影般飘过,给抛到了脑后。
这个女儿真的不一样了,不过这七窍玲珑心却跟云娘一个样。
当年的云娘也是这样,一眼就能看透他的心思,这也是当年云娘能长久盛宠不衰的缘由之一,她总是在他没发话之前,就准备好一切,让他在她的面前特别的舒畅,就仿佛是从心里头长出来的柔软。
可是这个丫头,却用这颗七窍玲珑心来打击他,一击而中,直奔他的弱点,让他痛的连愤怒都发不出来。
“若是父亲大人觉得我说得有理,不想替任清水出气的话,那就请回吧。若是父亲大人心存内疚,想要表示点父爱的话,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好拒绝。”
任清凤微微顿了一下,淡然自若的说道:“任管家应该替我传话了,我这西华院添人进口,这花销自然大了,补偿点银钱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父亲大人父爱过剩,就送个什么凭证给我,我一个大家小姐,总不能时时围着管家伸手讨银子吧!”任清凤似笑非笑的看着任碧波:“父亲大人该知道,这些年我和清云可从来都没领过月例,穷人乍富,总要得瑟几下,才能不负众望吧!”
任碧波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学会克制情绪,习惯了不喜形于色,可是此时却觉得一阵阵怒火,不停的往上拱——他算是被任清凤激怒了。
居然赶他离开,也不想想西华院的正主子是谁,这丫头鸠占鹊巢,居然还敢让他离开,还口口声声索讨凭证,真是岂有此理!
她哪里是胆小懦弱,分明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吃准了一时半刻,他不会拿她怎么样。
任清凤很喜欢看自个儿的对手发怒,因为怒能生变,能让她有可乘之机,眼前的这个渣男,可不就是她的对手?
如果不是他冷漠无情,本尊和清云也就不会受那么多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