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凤的瘦弱的胳膊,同样是伤痕累累,青紫一片,没有一块好地方。
“你这个狠心的东西,我两个心肝的孩子,交给你照看,你就是这样照看的?你纵容你的妻子,虐待他们,坏他们的名声,让我在地下都不得安宁,我跟你拼了。”
任清凤一边喊,一边走向任碧波:“你今儿个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将你拉到阎王面前说理去!”
她边说,边扯自个儿的发,这形象越发的真了,披头散发,再加上那清白的脸,气的红得滴血的眼——这造型,就是此刻任清凤自个儿站出来,说自个儿是假装的,只怕任青波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你跟我去阎王殿……”任清凤故意将每个字都拖得长长的,听上去,还真的带着几分诡异阴森的感觉。
开玩笑,她是没见过鬼,可是鬼片却是看的不少,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过猪吗?以她天才的脑袋,自然学什么像什么了?
任碧波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任清凤,感觉的这一刻,她真的是鬼气森森,再也忍不住,叫了起来:“云娘,云娘,我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李秋华这个恶妇,她居然如此对咱们的孩子,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若是知道……怎么会让她这般对他们姐弟……他们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任清凤肺都要气炸了,这个渣男到这时候,还要为自个儿推脱,她可不是真的任清凤,遇到这种渣男,她不出手教训一顿,只怕今晚这觉就没法睡了。
她狠狠地给了任碧波几个大耳光,觉得不解气,又狠狠地踢了任碧波几下,只打得他抱头鼠窜。
想来任碧波身为一国的丞相,已经很久没尝过这种挨打的滋味了吧,可是因为对鬼神的敬畏,他哪里敢反抗,连躲都不敢躲,只任凭着任清凤拳脚相加,口里只一个劲的认错:“云娘,是我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信那恶妇的话,不该将孩子交给她,你就饶了我一次,我发誓,黄天再说,后土在下,这两个孩子,日后我一定亲自教养,绝不会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若是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云娘……我发誓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他不怕人,可是却怕鬼,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不应的。
对任碧波来说,他这亏心事做的不少,鬼可比人恶多了,所以他自然会怕。
“殿下!”去而复返的银翼,砸吧了几下嘴巴:“她这下手,还真狠!”
果然是狠角色,连自个儿的父亲都没半分容情。
银翼瞟了一眼自个儿的主子,忽然觉得,这心狠的女人,只是将自家的主子吊在树上,也算是手下容情了。
“打死了也活该!”风流韵庆幸自个儿再度回来,否则就不知道这少女受了多少的委屈,吃了多少的虐待。
想到她手臂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痕,可以预想她后背又是怎么个光景,风流韵刚刚差点没控制住自个儿,要跳下去,狠狠地将大夫人暴打一顿,再挫骨扬灰。
不过,他到底是忍住了,只是却不是轻易的放过谁。
他从来就不知道宽恕二字怎么写,不过还认识八个字——君子报仇,就在今晚。
任清凤拳打脚踢了一阵子,心下的恶气也出了,目地也达到了,就想着这鬼是不是也该离开了,任碧波不是个老糊涂,而青轩宇也一直在一旁狐疑的看着她,若是这鬼迟迟不走,只怕会露出马脚。
但也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离开,总要找个梯子吧!
就在任清凤寻思着借口的时候,任清云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任清凤的面前,膝行了几步,抱着任清云的腿,阻止她再踢向任碧波,拼命的磕头。
“娘,娘……都是青云不好,是青云的错……你莫要再责怪父亲了,是青云的错,是青云无能,不能保护好姐姐,还累的姐姐坏了名声……娘,都是青云的错,不关父亲的事,父亲事务繁忙,哪里知晓内宅的事情?是青云无用,求娘莫要追究父亲……更别带走父亲……”
任清云哭的泪流满面:“娘,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可若是这根草再没有了父亲,可怎么活?难道娘忍心看我们姐弟变成无父无母的孩子……娘,求你莫要再责怪父亲了……不时父亲的错……不是……”
或许太过激动,太过伤心,他单薄的小身子,终究抗拒不了这样的大喜大悲,哭得晕倒在任清凤的脚下。
任清凤瞧着哭晕过去的任清云,心里暗暗赞叹,果然是姐弟连心,任清云这番举动,不但引得了任碧波的欢心,还给了她梯子下,看来,她这弟弟也不是个真的蠢笨的。
她冷冷的看着任青波,还有那边还在不停厮打的大夫人三人,冷声说道:“人在做,天再看,你们会有报应的。”
怜惜的看着晕倒过去的任清云:“好孩子,娘就看在你的面上,饶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着,又狠狠地瞪着任碧波:“你若是违背誓言,天不收你,我来收你!”
说完这些话,她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表示——今日演出到此结束,就此谢幕!
干净利落的让躲在树上看戏的银翼,再次乍舌:这表演技艺,是不是太过炉火纯青了?
正文第17章春寒里的冰水澡(1)
任清凤姐弟二人都晕了过去,可是这戏却还没唱完。
大夫人三人还在扭打个不停,一旁的下人回过神来去拉,想要分开三人。
可谁拉谁倒霉,三人是见人就抓,见人就咬,别说那神情有多凶悍,大有神挡灭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任碧波先是惊,再是气,现在是羞,脸色沉得跟水一般,硬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王爷,今儿个家中事多,实在不适合招待王爷,您看……”
禹王青轩宇目光一闪,从那披头散发,神情狰狞的任清水的身上收了回来,眼中闪过一道暗沉,不过转眼即逝,声音依旧醇厚动人:“本王忽然想起来,府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这就告辞,下次再和丞相好好的杀上一盘。”
任碧波感激的点头:“下官到时一定扫榻相迎!”
禹王之所以被人欣赏喜欢,就是因为他的这份善解人意,几乎从不为难别人。
这一刻,任碧波对禹王的欣赏算是到了极顶,真恨不得抱着善解人意的禹王狠狠的亲上几口才能表达出他的心情。
禹王的步伐在走过晕倒的任清凤身边时,顿了顿,凤眸闪过一道深邃,心口忽然一阵闷痛,似有一种无法掌握的东西,从他的心里悄然飞走一般。
不过,他也只是顿了顿,面色淡然的离去,此刻,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比他的大业来的更为重要。
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的错过。
只可惜,这一刻雄心伟略的禹王,还未能感受到,有些东西,踏错了一步,就再也寻不回来,哪怕日后他呕心沥血,悔恨莫名,却也只能在悔不当初之中痛苦度日。
闭目装晕的任清凤,因为远去的脚步声,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了下,随即恢复了平静——这个男人,如此的无情无心,实在是渣到极顶,就算躺在地上的不是他的未婚妻,也该让人将她扶到椅子上吧,这春寒时节,这地上可不是一般的凉。
你既无情,我便休,只是可不能轻易饶了这个渣男,怎么着也要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
嘴角勾出一抹冷凝的弧度:今儿个忙着收拾府里的这些人渣,暂且饶过你,先给你记在账上。
任清凤心底冷冷的笑了起来:禹王,总有你哭的时候!
这丫头,又在谋算谁了?
树上的风流韵注意到她唇上的弧线,打了个寒颤:希望这一次,不要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