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狼牙暗中下手刺杀焦文通,就顺理成章了。”白诩恼火的拍了一下拳头,“如果能杀掉焦文通,那对我们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就算杀不掉,他们也能嫁祸给西夏国,或是达到威慑西夏的目的,从而导致我们与西夏国的关系彻底决裂。这是一招稳赢不输的棋啊!”
“的确是狠!”楚天涯深吸了一口气,“千算万算,我还真没有算到这一招。算算时间,前后差不多就是时立爱那只老狐狸从北方出发的时候。完颜宗翰肯定把他的狼牙卫队悉数派给了时立爱使唤。时立爱打探到我们西山的动静,便派出了狼牙潜入西夏国动手!——这厮,该死!”
“是啊,这一招真是太狠了!”白诩也说道,“就算我们不相信是西夏国自己人动的手要杀焦文通,他们也达到了震慑与威胁西夏人的目的。现在,西夏国肯定不敢与我建交或是通商了。狼牙能在防卫森严的馆驿去对焦文通这种一等一的高手下手,也就能轻松的杀进他们的王宫,砍下西夏王的头胪!再加上西夏本就惧怕金国——这一次的刺杀简直就是杀鸡儆猴,简直比在边关陈兵十万还要更有威慑力!”
“时立爱这老贼痞,我真想弄死他!”楚天涯动了一些真怒了,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主公!”白诩一拱手,“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时立爱这只老狐狸给绑了,抓起来再说!”
“嗯,绑架金国使者?”楚天涯先是一怔,随即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
“主公觉得可行吗?”白诩虽然已是激愤,但仍旧保持着冷静。
楚天涯双眉紧锁的陷入了深思,良久后说道:“我细细的想了一想,绑架时立爱令他不能回金国,虽然有点用,但意义不是太大。他毕竟只是一个谋臣,不是掌握实权的核心人物。虽然他危险,但如果不让他回到完颜宗翰那边,我反而觉得心里有点没底了。”
“为什么?”白诩惊异的问道。
“因为我好不容易才了解了时立爱,而完颜宗翰又对他言听计从。如果我把时立爱抓了不放他回去,那么接下来完颜宗翰要做什么,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楚天涯说道,“时立爱是很狡诈也从我们这里打探到了许多的消息,但是,我还真是需要他带着这些东西回到完颜宗翰的身边,然后对完颜宗翰献计献策主导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白诩错谔的瞪大了眼睛,“主公,你这是!……”
楚天涯摆了一下手,那名侍卫很知趣的退了出去。
楚天涯叫白诩凑到耳边,对他耳语了一阵。
白诩张大了嘴,脸都有点吓白了。
“主公,你居然想要!……”
“噤声!”楚天涯脸色一沉,“这件事情,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口!”
“是,属下记住了!”白诩郑重的抱拳应诺,然后道,“那我们,就这样放任时立爱大摇大摆的回去了?”
楚天涯脸色沉寂的缓缓点头,“不放长线,如何钓得到大鱼?看着吧,我不仅要时立爱乖乖的对我俯首称臣,我还要让完颜宗翰输个彻底!——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时立爱太聪明了,他要是不够聪明,我反倒不好使用这条计策!”
“主公,这太冒险了!”白诩在直吸凉气。
楚天涯眉宇一沉,“以现在的危急现状、我们双方的实力对比,如果不冒险、不出奇兵,我们有胜算么?”
白诩摇头。
楚天涯深呼吸,“去年这时候,我楚某人单枪匹马尚且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我麾下聚有十万猛士,还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第204章 御人之术
数日之后,天气晴好。河东的秋冬,难得有这样的艳阳天,天空一片湛蓝,河流如玉带环绕太原古城。
经过数日的谈判之后,金国使臣准备返程。
谈判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这个结果,其实双方早就有心中有数,只是例行公事的磨叽了这么多天罢了。
张孝纯终究还是请来了东京的准信,给时立爱回话。大宋朝廷的意思很简单——“且容再议”。
既不拒绝,也不允诺。标准的外交辞令,也是典型的大宋式外交——能拖就拖,能忽悠就忽悠。
时立爱也没扔下什么狠话,淡然一笑不予辩驳,带着他的使团离开了。
至于使团走失的那个女人,他也没有再作追问。委托代为寻人的那位“宋将军”,也没有再在他面前出现。
按惯例,张孝纯派了五百铁甲,会护送使团一行到达边境。
出了太原城后,时立爱就有些惴惴不安。因为越到后面,周围越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异常。他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再出现。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潜藏的危险,才是真正的危险。在时立爱的心中,楚天涯越来越神秘。原本他还以为,他对楚天涯有了大致的了解。现在他却感觉,仍是对他一无所知。不仅如此,在亲眼见过楚天涯之后,他感觉还不如不见。因为楚天涯让他捉摸不透,让他的心里有了更多的犹豫。
对于一名出谋划策的决策者来说,没有什么比犹豫更加致命的了。
回乡的路上,时立爱一直都很沉默,楚天涯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他都有点嘲讽自己了,数十年来都还没有哪个女人让他这样日思夜想的,如今,却有一个男人整天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使团的车马走到了小苍山附近,当初楚天涯伏兵截住姚古等人、救回焦文通的地方。
蓦然前方金鼓大躁,山道两旁闪出无数骑兵蜂拥而出。旗号招展马匹嘶鸣,铮亮的刀枪在艳阳的照射之下白晃晃的耀眼。
女真人和随行护送的大宋官兵都吃了一惊,急忙拔马出鞘摆出了防守架式。
迎面奔来的骑兵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在宽阔的官道旁摆开了队列阵势。当中一员身躯巨大的猛汉骑着一匹同样威武的大黑马,宛如魔神下凡般横亘在路上,声如奔雷的喝道:“我乃七星寨破军大将、汤盎是也!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迎请金国使臣在此歇马!主公要为使者饯行!”
汤盎的嗓门,向来是吼死人不偿命。加上两旁有劝锐的兵马气势为辅,当场就唬得女真使者人众与大宋的官兵们倒吸凉气!
此时时立爱还坐在车上,禁不住撩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失声赞道:“真是一员虎将!”
马车边的使团成员之一,急忙向宋兵的头领求助,说这是有山贼要来劫掠使团了,你们要给我们提供保护!
宋兵头领连翻白眼没好气的道:“放你娘的鸟屁,这是咱们上将军的上马!你没听清楚吗,上将军是要给使者饯行!”
使者碰了一鼻子灰,好不恼火,又不敢发作。
那一边汤盎可是等得不耐烦了,将马缰一勒怒声吼道:“我家主公已经等候多时,使者为何还不下车?莫非是在等着本将把你拎下车来!!”
这嗓子一吼,不关是女真人和大宋的官兵感觉一阵腿软,就连拉车的马匹都倒起蹄子来。
时立爱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车来。
“我就是金国使者时立爱。你家主公身在何处,领我前去便是!”
“好,请!”汤盎也不废话,叫人牵来一匹马,让时立爱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