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趣微微笑,“世间皆是大道,不过是道道不同,自成因果而已。天下既有鬼修,自然有其存在之理。”这种装b的话,知趣不必思量便脱口而出。
文斐然不敌装神弄鬼的老狐狸,深觉受教。
罗妖已经在知趣识海里邀功,“你家男人厉害吧?”
知趣暗暗回一句,“别甩鸟儿了。”成天腆着个圆蛋肚子,显摆那根被画出来的小拇指棍儿是啥意思啊!
凌雁书道,“我们凌家与佛音寺倒是有些交情,不如让雁飞与雁春一道去佛音寺走一趟。”
穆流年与林央交换个神色,道,“我与林将军写一封亲笔书信,让两位凌先生一并带去。”能出力的地方,穆流年从不吝惜。她虽然没这些修士的神通,不过,她很明白自己的优势。何况,甭管什么寺什么庙,只要想讲经说法,就得跟他们这些掌权者合作!
凌雁书点头,“好。”
哪怕知道穆流年女儿身之事,凌雁书一阵气后,仍然没有痛弃穆流年。穆流年自然给予他们更多信任。
只是未待凌雁飞、凌雁春出发,便有亲兵进来回禀:外面一位自称千凌峰峰主的邵姓仙长带了许多仙长,与一位和尚师父来寻文先生了。
第二零四章 妖妖蛋的宣言
正要找和尚,和尚直接送上门,诸人个个大喜过望,只是文斐然的神色古怪了些,不过听到他师父到了,文斐然亦是心下一喜,迎出门去。
邵千凌原是带着老婆孩子与死对头来投奔徒弟,当然,他徒弟早就传信给他,说林将军是个难得的礼贤下士的好人,不过,咋这么多人来迎他哟,真的好客气哟……
林央、穆流年等人满心“瞌睡有人送枕头”的迎出来,结果……
邵千凌面色惨淡,若非旁边一个绝美妇人搀扶,恐怕站都站不住了。边儿的一位和尚师父,容色倒还从容,就是袈裟几处破败,若非大师一双眼睛清宁无波,气度过人,十分容易叫人认成布施不成挨饿受冻的苦b和尚,其实,主要还是悲苦大师这相貌,还真够悲苦的。
更招人眼球的是,邵千凌脑袋上蹲着一只巴掌大的毛葺葺的红色小狐狸,后面还跟着两只个头儿稍大的狐狸,尺来长的身子,也是毛葺葺的,正抬起尖尖的脑袋,四只狭长的眼睛机警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些人。
邵千凌一见文斐然,立刻一声悲泣,“徒弟啊,为师险些见不到你了啊啊啊啊!”这一咏三叹的悲啼后,邵千凌跨步上前,猛的双臂抱住文斐然,那一通的哭诉,“你给为师的信,为师见了,想着收拾收拾东西就过来的。偏正赶你小师弟要出世,你师娘胎位不正,一时走不得啊。幸好还有你师爷肯帮忙,为师求你师爷来跟你师娘念几遍产妇平安经,这才平安的生出你小师弟来。可怜你小师弟小小年纪,一出生就遭遇刀枪战火,到今儿个还不会开口叫爹呢。兴许是心灵受到了啥伤害啊,你可怜的小师弟哟……徒弟啊,你的上融丹还有没有,赶紧给为师吃上两颗,不然,为师怕是性命难保啊。”
知趣穆流年等人想着文斐然一派文质彬彬潇洒气,应该有其徒必有其师,再也未料到五大派之一的千凌峰峰主是这种风范,无不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反应。
沈留白、凌雁书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文斐然亦极为平静,一把握住邵千凌的腕脉,从袖出取出一只玉瓶,拈出两粒芳香四溢的丹药,却只递给邵千凌一颗道,“吃一颗上融丹疗伤。”余下一粒上融丹,文斐然送至邵千凌头顶小狐狸的唇畔,小狐狸舌头迅速一舔,便卷进了肚子里。邵千凌一脸肉痛,文斐然对自己的师父很大方,再取出一瓶丹药道,“师父再用这个巩固一下,就无妨了。”
邵千凌顿时一改先时那惨淡面色,再一掸身上灰尘,顿时又是翩翩佳公子一枚。他一旁的绝美妇人已经与诸人打过招呼,自称“胡氏”,并且,很为自家相公分辨,“我家相公就是这样直率的人,诸位莫见怪。时日久了就知道,他是再好不过的人。”
悲苦大师宣一声佛号,唤回诸人神智,穆流言与林央均道,“大师、邵仙长、胡夫人,里面请。”
进去之后,由胡夫人再重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我与你师父一收到你的信,你师父就觉着事情十分要紧,遂又传信给天机道人、药神谷、凌家与佛音寺。我们本就要过来,你知道,千凌洞里还有咱们些家当,尤其一株六品狐惑草就要成熟了。机缘难得,我倒不是为自己,因我怀你小师弟时正遇上千年雷劫,身上受了些伤,你小师弟在我腹中,灵力非常微薄,我想着服下狐惑草,以狐惑草的灵力补于他身,对他有不小的好处。而且我产期将近,偏就这样巧,我刚服下狐惑草要生产,薛家人就来了。幸而悲苦大师援手,方救了我们性命。”胡夫人一叹,“只是可惜千凌洞,几千年的住处,毁于一旦。”
文斐然安慰胡夫人道,“师娘,待将军日后得胜,咱们总有再重回千凌峰之时。”
林央道,“日后,有我林央在,一定将千凌峰替您夺回。”
胡夫人摇摇手,眉心微蹙的模样颇是令人心疼,“并不是说这个,与我们打斗的人直接夺了千凌峰的灵基。如今,千凌峰已经灵气溃散,不过寻常山石而已。”
文斐然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悲苦大师道,“来者修为极高,有元婴之能,施道家五行夺灵诀,将千凌峰灵气悉数吸尽。唉,就是山上灵草异兽,也难逃此劫啊。”
文斐然面色异常难看,虽然邵千凌不是啥靠谱的人,不过,这些年师徒之情,文斐然早将千凌洞当成了自己的家。如今听到家破,文斐然如何能心安。
知趣道,“千凌峰如此,那天玄派、天机门、药神谷、凌家、佛音寺呢?”
沈留白与凌雁书的脸已经变了,千凌峰虽毁,好歹邵千凌携妻带子的逃了出来,他们的门派家族呢?怎么到现在连个信儿都没有呢?
沈留白冲动之下起身道,“我回门派看看。”
知趣本能相拦,只是他还未开口,凌雁书已经拦住了他,“莫急。”
沈留白心绪激荡之下,眼眶都红了,他明白凌雁书的意思,事至如今,门派可能不在了,但是,好歹,他们还在。
他们,仍是自己门派自己家族的弟子。
沈留白明白凌雁书的话,他不仅明白,并且认同,但是难以抑制的一股酸楚之意猝不及防的自经久宁静的心底升起,沈留白阖上眼睛,紧咬银牙,睫羽微微湿润。
屋子之中,修士自不必提,十之八九都是的有家族有出身才会被派过来参与凡世之事,如今听说自己门派家族出事,没有不伤感的。
就是林央、穆流年听到这个消息,亦难免心下黯然。这些都是亲近他们的门派,他们原打算再拉着帮手来,如今看,帮手也就这些了。最终还是沈留白道,“刚刚我们正在商议鬼修招魂幡一事,知趣说兴许要禅修出手,方可解招魂幡之危,大师可有什么办法?”一刹那的伤感酸楚之后,沈留白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替门派报仇血恨了!
“招魂幡?”悲苦大师的宁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一抹悲苦之色,叹道,“不虑多年之后,犹可听到招魂幡的消息。”
一听悲苦大师的口气,就知这事有门儿。
知趣道,“文兄曾与那鬼修交手,那鬼修持玄色招魂幡,里面的厉鬼厉害非常。”
悲苦大师一叹,再宣一声佛号,“玄色招魂幡里,至少有百万阴魂。不过,这百万阴魂,能用者,不过万数。余者几十万阴魂,皆为这万数阴魂的食粮。”
知趣觑着悲苦大师的神色,跟着一叹,“是啊,这些阴魂,死则死矣,偏不能转世投胎,即便成为鬼魂,犹在受人驱使,受这煎熬苦楚。更不幸的是,那些沦为厉鬼食粮的阴魂,若阴魂一消,则连来世都没有啊。”
知趣再叹,“我即便非禅修,也有慈悲之心,深觉其苦啊。”
悲苦大师望知趣一眼,道,“施主有慧根。”
知趣一笑,“人谁无灵性,有灵性者皆有慧根。”
悲苦大师道,“这话,对也不对。天下万物皆有其灵性所在,只是,有灵性者,时因灵性而忘了谦卑自然之心。施主不同,施主慧心慧性,来日必定仙途长远。”
以往通常是知趣装神棍,忽悠别人。现下遇到个专职神棍,饶是知趣也得乖乖认输,道,“大师过奖了。只是不知,这招魂幡如何破法,还得大师指点我等一二。”
悲苦大师道,“招魂幡是鬼修的本命法宝,鬼修的基本是鬼魂,有一些鬼魂,死后因故未入轮回之道,反是飘泊世间。若机缘巧合,得到一些阴灵之力,便初初获得了一些法力。譬如,人世偶有些小鬼吓人、整人,就是如此。当然,也有些厉鬼,吸人阳气,害人性命。其实,他们皆属鬼修之流。”
“但是,这些都是弱小的鬼修,真正的鬼修,是从身体中修炼出招魂幡才算。”悲苦大师道,“鬼修到筑基修为时,身上阴灵之气会凝结出鬼修的本命法宝,便为招魂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