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非常客气,也很中听,但是李总管当然知道,这是讨债人常用的办法,哭穷!
可是看这架势,不打发打发,他们是不会走的,更何况,店里的生意还正让人头痛着呢?哪有心思和这些人周旋?
李总管沉吟片刻,叫来账房先生,给他们一人五百两,先安抚安抚再说。
几位供货商一看,脸色一变,才五百两?
李总管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马上道:“不瞒几位,李某人确实遇到了些麻烦,宽限几日,你们也知道我李某人多年的名声,到了约定之期,我定然不会拖欠的!”心中暗骂,以前是他是老大,这些人巴结着他,现在倒反过来看他们的脸色了。
那几个人对视一眼,低头商量一会之后道:“好吧,我们也是多年的朋友,就多给李兄几日,约定之期到时,我们再来,那个时候,李庄主可不能再让我们几兄弟失望了!”
李总管点头道:“好,几位放心,我李某人一定说到做到!”
讨债的供货商一走,李总管的脸就沉了下来,谁都知道,名衣坊是棵摇钱树,这些供货商只要能拿到钱,哪管名衣坊的主人是锦绣山庄,还是他?
这些人的鼻子比狗还灵,稍稍有点异动,他们就开始按耐不住了,开始担心他付不起货款了!
李总管沉吟片刻,叫来伙计,忍痛吩咐道:“贴出告示,所有的绫罗绸缎便宜六成!”先把银子收回来再说,反正这些都是原来锦绣山庄的囤货,相当于天上掉下来的,卖的再便宜他也是纯赚的。
伙计应声出去,观望的客人们看到名衣坊的价格又降了,还在观望,却发现贵衣坊的价格依然是对折,并没有降,才明白,这次贵衣坊并不打算和名衣坊叫价下去了!
一时间,名衣坊门庭若市,人声鼎沸,这么名贵的绫罗绸缎,现在的价格不到原来的一半,谁不动心?连原来买不起名衣坊的东西的家境稍差一点的,都赶来抢购,两商家火拼,受益的是客人。
不到三天时间,名衣坊大量的存货居然被抢购一空,还有络绎不绝的客人慕名而来,相比之下,对面的贵衣坊却一直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总管看着这热闹非凡的场面,心中暗自得意,对门的贵衣坊进货花的是自己的钱,对折卖当然是亏本的!
他虽然卖的价格不到原来的一半,可卖的是名衣坊原来的存货,相比之下,他还是赚了,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要不然,那些供货商找上门来,他又要花心思应付他们,若是得罪了他们,拿不到上好的货源,名衣坊的招牌自然是要受到影响。
他现在才发现,他估计得过于乐观了,他没有锦绣山庄庞大的财力做靠山,现在名衣坊虽然是他的,赚的时候当然是好的,可是亏的时候也全是他自己的,没有了锦绣山庄这个强大的后盾,稍微发生一点意外,就可能陷入困境!
只是以前从来没想过,客人盈门的名衣坊也会有这样一天?
贵衣坊?纪勤?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和他过不去,李总管眸光一沉,不会是皇家派来的人吧?
不过,李总管摇摇头,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怎么可能?高不可攀的皇家想要动他,何必这么麻烦?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一介草民而已!
那会是谁呢?李总管思来想去,最可能的还是宁静琬,难道纪勤是宁静琬的人?
★★★
锦绣山庄。
宁静琬看着纪勤送来的书信,微微一笑。
福伯在一旁赞道:“这样一来,李总管店里的存货都卖完了,就要抓紧时间进货了吧?”
宁静琬道:“是啊,我调查过,他找了几个合伙人,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投到名衣坊的流动资金上面去了,而贱卖存货的银子只能够抵了那些供货商的货款,想再进货,就只要想尽办法四处去借贷了!”
“小姐果然棋高一着!”福伯看着微笑的小姐,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聪慧绝伦的小姐怎么可能让老爷一生的心血落入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贼人之手?
宁静琬看着手中的信函,淡淡道:“他以为拿到名衣坊,就相当于拿到了一棵摇钱树,我很快就会让他知道,这颗摇钱树上面都是刺,吞下去会消化不了的!”
福伯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小姐要抽走名衣坊账面上面的所有银子,没有了流动的银子,李总管就必须另外想办法从别处调来十几万两的流动的银子,要不然名衣坊没有了日常开支,就会无法运转,李总管以为名衣坊稳赚不赔,也没有准备后援,而一旦发生点什么事情,就措手不及,入不敷出!”
知然是无。“是啊,后援不是那么好准备的,再下去,就要倾家荡产了!”宁静琬带着淡淡的笑意。
福伯沉吟道:“可是这样,名衣坊还是被外人抢走了,这也是老爷多年的心血啊,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毁在姓李的人的手上?”。
宁静琬莞尔一笑,“福伯放心,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敢图谋外公产业的人,我会让他从此一蹶不振,债台高筑,永无翻身之地!”
福伯放下心来,感慨道:“若是老爷在天之灵得知,定会欣慰不已!”
宁静琬一笑,却是笑的涩然不已,外公一过世,这些以前他用心栽培的心腹就个个起了异心,想瓜分锦绣山庄的产业,你一口,我一口,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将锦绣山庄蚕食鲸吞!
宁静琬要让李总管知道,没有了锦绣山庄,他李总管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在她宁静琬面前,处处以长辈,以锦绣山庄的功臣自居!
福伯退去之后,江南雁一直看着静琬,含笑不语,宁静琬轻抚眉心,淡淡道:“江南雁,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
江南雁轻笑摇头,“怎么会?那帮人本来就该教训教训,不劳而获,贪得无厌,一心想把他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宁静琬忍俊不禁,却是笑的怅然:“他们都跟着外公多年,交情非同一般,也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如果不是欺人太甚,得寸进尺,我也不想做的这么绝!”
江南雁眸光温柔,“哥哥知道你的纠结,锦绣山庄内忧外患,如果现在手段不凌厉,又如何镇住这帮人?”
宁静琬道:“虽说他们是锦绣山庄的功臣,可是外公并没有亏待他们,他们个个富甲一方,家财万贯,与其说是他们成就了锦绣山庄,还不如说是锦绣山庄成就了他们,离开了锦绣山庄,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
江南雁笑道:“静琬,你说得对,人心不足而已!”
宁静琬缓缓闭目,靠在背后的椅背上:“平日这些人仗着是锦绣山庄的功臣,不知道多少次暗中将锦绣山庄的钱收入囊中,据为己有,外公和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太过分,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江南雁的眼里带着怜惜温柔的目光看着闭目安静闲适的静琬。
宁静琬低声道:“谁知他们变本加厉,贪得无厌,根本不知道节制为何物,要是不触到我的底线,我也不想和他们翻脸!”
江南雁掠起一丝吹到宁静琬脸颊上的长发,轻柔地绕于她耳后,“不管你要做什么,哥哥都会支持你!”
宁静琬唇际扬起美丽的弧度,什么李伯伯,李总管,李庄主,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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