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仍是归人。
这样静的夜里,这样静的四宜堂,门吱呀的一声开了——无声的脚步带着夜色的清冷,踏破一室黑暗。
黑色靴子停留在桌角那蜷缩成一团的物体前,黑夜里停驻的目光几乎刻骨。
蜷缩成一团的身子被一双臂膀拦腰轻轻抱起,她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静静伏在他的胸膛里。如果不紧紧抓住,随时可能消失在夜色里。
他缓缓的走进内室,脚步停了停,走进了小间。将她轻轻的放在小小的榻上。
夜很黑,但是他的眼睛很亮,像火光一样熠熠生辉。她的面容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干干的。一身纤弱,整个人苍白的像一只没有生命力的小动物。就像那日狼袭之后,他快马加鞭的将她抱回蒙古包时,几乎怕她无法醒来。
他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面颊,手掌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那么柔软,那么亲近。就如他心中一直想的那样。
他轻轻摩挲着她那带着微微绒毛的脸颊,拇指轻轻拂过她浅浅的唇角,软软的眉毛。那么适合他的手掌。
他的手指顿住,反手移上了她的额头,又抽回摸一摸自己的额头。
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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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和肉体一旦剥离,是否就是死亡。
无论在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年后,世间总是弄人。你最害怕的事情往往越会那样让人心神惧碎的呈现在你面前。
平凡的人们,想平平安安的活着是多么不易。再苦再累,都不怕。
云烟,是否还能留在这康熙盛世做一个辛苦忙碌而只求温饱的奴才?
云烟,过眼的云烟。又能归于何处?
当她终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一夜后。
当云烟睁开眼时,几乎以为自己穿越回三十九年的木兰蒙古包——
胤禛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书,身边的小香炉散发出袅袅的轻烟。他侧头而来,硬挺的下颌曲线上浅浅青色胡茬。淡淡的说:“醒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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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再提那夜的事情,而胤禛那日那句话意味着的是什么,已是心照不宣。
云烟细细地帮胤禛刮着下颌上带着白色泡沫的胡茬,顺着他面颊上优美的弧度,那沙沙的声音在四宜堂里轻轻浅浅。轻轻用温热的毛巾擦净他的面颊,显出的是光洁而硬挺的性感。
胤禛还是从前的样子,或许更沉默。云烟也是,或许更恭敬。
两人交谈的更少,而两人之间的感情却再也不同。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东西。
明明如此接近,越是触摸不到。明明触摸不到,却又亲近的揉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