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人善意地笑了笑，还有点无奈，“哎，有句话说的好，叫做贼心虚，我吓得住的也就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你这孩子心里坦荡，自然是不怕。”
只听赶尸人说了这几句话，我就感觉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的嗓音异常沙哑，好像随时面临失声，而他的样貌也十分憔悴，对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那股……镇定自若。
对，就是这个词，他现在就像一个饱经流亡之苦的老人，用一口气，或者信念，支撑着自己这身骨头架子。
“您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还好吗？”我关心地问。
赶尸人砸吧一下嘴，想诉说什么，但那似乎就不是他了，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地讲述。
“我活了这么久，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比这更惨更落魄的时候也有，打我十二岁那年离开家，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真的吓住我了，也没有什么比那时候更惨了。”
他不紧不慢，我差点就真的以为赶尸人就是这么坚强的一个人了。
“但是前段时间我确实经历了一些事情，不过也算是对我的教训，我会从每一次失误中吸取经验，然后我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当然我是人，也会害怕，也会慌乱，只不过让我害怕的不是死亡，不是伤痛，而是混乱。”
看我不太理解，他也没有费神解释，只简单地说：“六芒教虽然一直在暗中活跃，见不得光，但这么多年，萨满教和六芒教一直处于基本平衡的状态，现在平衡要被打破了，秩序就会混乱，到了那个时候，人真的是可以吃人的。”
我浑身一哆嗦，他说的人吃人，应该不是真的把人剁了下锅烹饪去吃，而是一种社会现象，或许那就是他所说的混乱。
“吓住了？”赶尸人冲我笑笑，满脸的褶子堆积在一起。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是怎么猜到我会在这里的？”赶尸人饶有兴味地问。
我把自己的心里过程简单说了一下，他冲我赞许地点头，“看来磨难让你长大了。”
“恩，但我还是闯了祸。”说完我低下头，不敢看赶尸人的眼睛。
他一眼就洞察了我的心思，看懂了我的表情。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手里有多少线索？”他问。
我把霖子何时转移秦海映的毒尸体，以及我现在掌握到的信息悉数告诉赶尸人，希望他能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但赶尸人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陷入了沉思，我也一直不敢打扰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如坐针毡的我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倒不是害怕被责备，因为赶尸人不会责备我。令我担心的是，赶尸人脸上那凝重的神情。
“这件事你就按照刚才跟我说的思路去做，剩下的事情我来办，你们不要再插手尸体的事情，我会赶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把尸体夺回来。”
我诧异地看着他，只能躲藏在这个破旧厂房里的赶尸人，到底是凭什么这么自信？他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是不是想找红胡子帮忙？
还有，他要是把尸体夺回来，可能就会意味着王颖拿不到救命的药剂，这是我最担心的，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因为我不想让赶尸人觉得我是在质疑他。
但他却看穿了我的心思，“放心吧，你的朋友不会有事，不过这期间我也需要你为我做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