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就今晚,就今晚好不好,今晚你睡铺子里好不好。”无卦拉住她急切道。
既然是神算大人算出来的,李娘子心中还是有了几分畏惧。毕竟神算大人从来没有算错过。
“好,好吧。”反正就今晚,就听阿卦一次吧。
“当真?”无卦还是不放心,紧紧看着她的眼睛。
“真的!”李娘子一拍她脑袋,“放心啦!”
无卦这才松了她的手。临走前她还特地又回头叮嘱了李娘子一句,“今晚一定要睡铺子里。”
“知道了!”
酒打好了,心头的事也去了。
李娘子的相公只会发这一次狂,只要逃过这一次,李娘子就应该没事了。
无卦感到一阵轻松,抱着葫芦就往山上走。
走啊走,远远地无卦就看见了师父站在门口。
难道师父是在等自己?无卦忙加快了脚下步子。
“阿卦!”门口的师父突然大声叫到她的名字。
师父我回来了。无卦下意识地想张嘴回答,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惊讶地伸出手想要抚下喉咙,可那手到眼前竟然生出了三个重影来。
这阳光今日真是晃眼,晒在身上好凉……
这是无卦今日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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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卦再次醒来已是一日之后。她只觉全身无力,睁眼后看到师父正坐在床边帮自己把脉。
“师父。”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你醒了。”师父松开她的手,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是为师不好,为师忽略了你还只是个孩子,受不起这反噬之力。”
“反噬之力?”
“嗯。凡泄天机者必遭反噬,只不过随着算卦之人本身的心性强大,这反噬的影响会变小。你还小,所以不太能承受。”
“泄天机……”无卦低低地重复道,“对了!对了!李姨,李姨怎样了!”
姬老头安抚地拍了拍无卦的脑袋,有些不忍,“李娘子她,昨日下午就去了。”
“什么!”无卦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李娘子下午想回家里收拾东西,她夫君便是那时发狂将她杀了的。”姬老头的声音很平静。
“竟然提前了……”心中有涩涩的东西涌起,一直涌到了她的双眼。
“阿卦,命不可强求。为师此次没有拦着你,是希望你看清楚。我们这类人,对命是只能知不能改。”
“师父……”拽着师父的袖子,无卦将脑袋深深埋入了他的怀中,双肩不住地颤抖。
“阿卦,这是命。人各有命。”
无卦趴在师父的怀中泣不成声,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明白了生命的脆弱,也明白了属于卜卦人的悲哀。
最后,她哭到力竭,在师父怀中慢慢睡去。
看着她尤带泪痕的睡颜,姬老头心中不忍。
阿卦,为师只盼你这一身平庸无灾,平安到老。但愿这一次能让你明白不可轻易改命,方可得一世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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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李娘子,那酒肆自然也就关了。
她夫君被人揪去见了官,有大夫给瞧了,说是从战场下来九死一生内心产生了魔怔,误将自家娘子当成了敌人,只需多修养就好。
可这律法严明,杀人偿命,李娘子的夫君被关了段时间后,处决的批文就下来了——秋后问斩。
可怜的是李娘子的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孤苦伶仃地一人生活,没多久也就病死在了家中。
这一切的一切和无卦当日从卦象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所有的差别只是时间而已。
那以后,无卦每每和师父下山,再也没有站在一旁观卦,只去别处买些必需品而后就到边上逗着小黑玩耍,等师父收摊了便跟着回家。
——既然改不了,看了又有何用。
日子在平淡中一日日过去。
没有了杏花酒,姬老头便换了别家买酒。
无卦给师父准备的新竹棍替换了那根已经磨秃了的旧棍子。
无卦还学起了酿酒,杏花酒。前日里刚刚埋下去几坛,等到来年就可以喝了。
她想着:先不告诉老头,到时给他个惊喜。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酒……一埋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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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儿黄,风儿凉。